《蓝玫瑰》
(长篇小说)
作者:钟奋生
第十一章:蓝玫瑰花园
4
上苍在开眼见世之前,夜幕更凝重了。世间万物在沉睡,连喝足了血的蚊子也停止工作,静静的停泊在哪个角落养神。公鸡正准备伸长脖子憋足力气报晓,哪只可爱的小黑狗仿佛敏感到了什么,跳起身就狂吠一番。这个该死的盛夏天,此时风才透着一些凉气!天已经快亮了。就在这时,响起了琴琴凄婉动人的歌声,象给人心底突然流进了一股清泉,唱得是哪么扣人心弦,哪么石破天惊,打破了黎明前夕死一般的沉寂!歌声不大,却极清脆,这歌声我觉得挺熟,侧耳细听,她是在唱《网络情缘》的歌:
网上一个你,网上一个我,网上你的温柔我就犯了错……你的哭你的笑深深牵动着我,你总说这真真假假难以捉摸……不见你的时候,我情绪低落,只有你能刷新我的快乐……
这首《网络情缘》的歌当时正在网上流行,此时此刻听到她的歌声,我感到格外深情与亲切!她母亲说,平时琴琴爱静静地坐在电脑桌旁,看着流动的画面,静静倾听《网络情缘》这首歌。仿佛歌声从她的心上流过,然后又弥漫于整个房间。窗外是静静的,屋里也是静静的,静静的她一直静静的用心感受着这首歌,感受着这首歌给她带来的忧伤和寂寞!只有到了黎明的时分,她才自己轻声唱起这首歌,让别人来感受她心中的忧伤与寂寞……
外表根本看不出她有神经病,因为她外表沉静而又出奇的美丽,脸上微微含着笑煞是动人。这次犯病后,她开始穿起了哪身极引人注目的有些闪光放亮的蓝连衣裙,裙上还着有几颗蓝色的珍珠,让人联想着皇宫中的贵妃娘娘。小莉那天来看她,她要小莉陪她上街一趟,说老呆在屋里闷得慌。她们逛街时,在那个“女士精品屋”看中了这条裙子的,她就自己掏钱买了。她第一次赴深圳时,大伟他妈给了她一万块钱的见面礼,是她那天晚上打牌赢的钱。裙子的布料是上等丝绸的,质量非常好。她母亲后来找到了这家商店,一看价格吓了一大跳,竟要三千块钱一条!
琴琴一旦穿上这身艳丽的裙子,就舍不得脱下了。她挺爱干净,裙子隔两天就洗一次。这么一来,蓝玫瑰花园的人也称她为“蓝玫瑰”了。
有几个想占便宜的小伙子,明知她有精神病,不怀好意邀她去跳舞喝茶什么的,这个时候,她脸上的微笑就渐渐凝固了。凝固起来的微笑,就象魔窑中静静盛开的一朵阴森鬼花,虽然美丽,但让人心寒。她的眼睛很快会变得直勾勾,盯着你一动不动,就是色胆再大的小伙子,也会被她这幅山鬼般的神态吓跑。
一天,她母亲忧虑的跟我商量,看来要将琴琴送精神病院,她病情越来越严重了!有时静静的坐着,会突然大叫;有时会悄悄走到你身边,冲着你傻笑。现在连小莉到这里来,还讲她要设圈套害她呢!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?这么下去,琴琴也会将她自己吓成精神病!确实是个麻烦事,我也忧虑起来……突然,我眼睛一亮,能不能将她带去接受心理治疗呢?邹博士退休了,开了家“心理专家门诊”,他不仅是柳河市有名望的医学博士,还是赫赫有名的心理医生呀!上了电视,还登了报呢。能不能带琴琴到哪去看看呢?说不定经他开导,她的病会有好转……她母亲赞成我的提议。对呀!多花点钱可以,反正精神病院不能进!不过,最好将他请到家来,而且还不能穿白大褂,她现在见医生就怕!是个好办法!明天我去请!
她将邹博士请来了。琴琴望着一个生人进来,露了一下傻笑,就进房间去了。有一阵子,拿了一本书就出门了。琴琴母亲告诉邹博士,她不发作时她还象个正常人,只是傻笑起来让人看了怕,这是到她父亲坟上去,几乎每天上午都去,一直到快吃中饭才回来。那座新坟挺醒目,老远还能看到坟上留有的一些花圈。从这里走到西山去,只要步行二十来分钟。琴琴出门后,邹博士借这个机会,开始详细了解琴琴的情况,很自然与她母亲拉起家常来:
她小时候的性格怎么样?是孤僻还是开朗?应该是比较开朗的。你与你爱人及上辈,有患精神病的记录吗?没有。你怀她的时候,身体状况怎么样?好的……她生下来的时候,是早产还……邹医生,你老这么刨根究底的问,我就真不好回答了。本来这是隐私,我与刘老师早就封了口,是不与任何人说的……
我感到再坐在这里,没有必要了。就找了个借口,离开了琴琴家,而且心里进一步确信,她不是琴琴的亲母亲。
第二天晚上,我来到邹博士诊所,了解他开导琴琴的进展情况,看得出,他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,显然是成功了!他经过深入了解,掌握了一些隐私的情况,心理医生要有这个技巧,能够诱导出患者的隐私,找出了病根,才好对症下药。他将自己心理开导的胜利果实告诉了我。
琴琴上面还有个姐姐呀,她们这一对双胞胎,做娘的平时更喜欢玲玲,玲玲那年被水淹死,她母亲怪是她害死的。因为到那个悬崖上跳水,是琴琴邀去的,而且还是琴琴先跳她才往下跳。这个伤痛至今还在折磨着母亲的心,她心直口快,可能言语重了,也伤了琴琴的心。琴琴感觉不到母爱的温暖,尤其是她父亲去世以后,她更是失去了依靠……
现在关键还要摸清她网恋的事,究竟是因什么失恋的?她母亲告诉博士,琴琴看起来开朗,高兴起来讲话一套一套,其实城府很深,遇到一些重要事,守口如瓶,无法撬开她的口!
邹博士解了到这些情况后,给琴琴开了点安神药,说服药神情就比较稳定,他才去进行心理开导。不行的!她怕医生!也不愿吃药!她母亲这么说。博士就她将药悄悄放到她的饭菜里,她吃了神情就会安静,再与她进行交流,容易沟通。
她母亲按照邹博士的方案做了,效果还蛮好,现在琴琴只是沉默寡言,不傻笑了。邹博士又一次来到她们家。他假装是她父亲生前的好友,有意走进琴琴的房间,主动去亲近她,与她单独交流。目的是摸摸底,看她的病情发展到了哪种程度?她母亲坐在客厅假装看电视,在密切关注着室内的动静。
你这套房子装修得多好呵!多气派呵!真是国王的宫殿都比不上呢!客厅的吊灯是在哪买的?我们柳河市好象还没有这样豪华的灯?邹博士这么跟她拉起话。是人家装修好,我们买现成的。琴琴淡淡的答。你们这座花园住宅地理位置好!我住的那个地方也安静,在河东。到过河东吗?过去两站路,就是电力学院。对!我们隔壁就是柳河公园。你是干什么的呢?我见你好面熟呀。原来是当医生的,早退休啦。原来是在地区医院?对呀!你去过?你是邹博士吧?对呀对呀!我找你看过病。找过我?但没有看成,我下巴生一个脓肿,你坚持要开刀,我们不愿开刀,就这样没看成……
有点印象了!那还是好多年前的事!后来开了刀吗?在哪看好的呢?怎么,用苦瓜叶治好的?还挺有戏性!……
邹博士一脸慈祥,在注意观察她脸目表情的变化,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与她过多聊,怕又引发她对医院的“恐惧症”,他转向轻松一点的话题。
你有些什么爱好?爱好文学,还有音乐与舞蹈。你父亲爱好摄影,也有很深厚的文学功底,而且画也不错。邹博士讲到这里,轻巧的将话锋一转。我与你父亲是好朋友。我们能成为好朋友吗?可以呵。我知道,你是心理医生。我也知道,你心里有一些隐痛,你能告诉我内心的隐痛吗?譬如说你的失恋?倾吐出来,你就不会忧郁了。一个人心里的负荷是有限的呀,长期超负荷,精神上受不了呀。你把心里的事倾吐出来,精神上的包袱就没有了,人就轻松了……但在这里我不能告诉你,好象这个房子里很闷,真的,我怀疑这个花园有鬼……这样,你不是很爱音乐么,我们到一个音乐茶座去怎么样?茶座有人,我要到没有人的地方去。到河滩上呢?不行的。河里有船,船上就有人……哪,你看到哪去呢?陪我去看我爸……到他坟边去……行!定为明天上午怎么样?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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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经进入到了七月,天气热得喘不过气来。蔚蓝色的天空,有几朵淡淡的白云在飘动。琴琴走在前面,仍穿着那身天蓝色的艳丽蓝长裙,邹博士跟在她后面,有点象个考古工作者。我受琴琴母亲的委托,不远不近盯着他们,怕琴琴犯起病来,邹博士一个人对付不了。上山时,我脸上冒出了大颗的汗珠。快走到她父亲坟边时,阵阵凉风吹来,又使我感到有些寒气。我躲在一丛灌木后面,他们讲话我听得清清楚楚。
琴琴跪在她父亲坟边伤伤心心哭了一阵,然后找一块岩石坐下,她望着天空,长长叹了口气。
心里的苦水要吐出来,总比老闷在心里好。你看呢?邹博士轻言细语开导她。能告诉我,你网恋的故事吗?唉!这件事真不愿意细说了!说起来太伤我心了!我精神受的刺激确实太大了!你想都想象不到的刺激!……
她说不下去了,伤伤心心的哭了起来!
哭吧,哭出来心里好受些!我的身世,我不想说……好吧,不想说就不勉强。谢谢你!邹博士,我想离开这座花园,到外面去生活一段时期,行吗?但我又很矛盾,我走了,我妈一个人在家。他们对我的养育之恩,我不能忘……在这里又感到很闷,是不是真的有“鬼气”?讲心里话,我都受不了啦!其实我大脑是清醒的,在极力控制着自己,我担心克制不住。发作起来,就象吸毒的人瘾来了只想撞墙一样,我还几次真想跳楼呢!好吧,我去做你妈的工作,让她陪你到去外面去旅游……不!我想精神上的自由!我不要她陪!傻孩子,你娘陪着你去旅游有什么不好?不好。不自由!这怎么行?你一个人是不能到外面去的,要你娘陪你……不要她陪!!不要她陪呀!!你给我滚!你是受她指使,来监控我的!你们都在设圈套陷害我!我受不了!受不了!!受不了哇!!!我的头要炸啦!头要炸啦!!……
琴琴这个时候,又发作了!她在山上开始狂奔起来,邹博士愣住了,不知如何是好。我赶快追过去,我爬山的速度应该是比较快的,没想到琴琴奔跑的速度更快!我拼命在后面追,还有老远一段距离,看来一下很难追上她!心里一急,放开喉咙就喊:琴琴,你跟我站住!!!没想到我这一吼,她真的停下了。抱住一棵松树,看来是怕自己摔倒。我奔到她身边时,她还在大口喘着粗气……
我朝邹博士挥了挥手,意思要他回去。既然他用话激怒了琴琴,他的心理开导宣告失败了。正如当年他断言琴琴下巴那个脓肿,非要动手术开刀一样,表面看起来是权威,其实不堪一击,我心里多少还是瞧不起他。
琴琴!你冷静一些!冷静一些!你看这样好不好?你听我一句话!听我一句话!将心里的苦水,向你父亲倾吐好吗?你这么爱他,有委曲应该告诉他呀!他在天之灵,会帮助你的!他肉体虽然不存在了,一个人的灵魂是不灭的,他还有残存的信息散布在宇宙空间……我们可以与他灵魂沟通呀!将心里的话,告诉了你父亲,你的头就不会痛了,我们就走好吗?你看时间不早了,回去就吃中饭了。
经我这一开导,才使琴琴的神情镇静下来。她点了点头,表示同意,又象似个挺乖的孩子。于是,我们来到她父亲坟边,她真的跪下,泪流满面,心里开始向他细细述说起来。她发出来的声音只有她自己听得见,想必这声音真的透进坟墓中去了……
6
一天,我无意从党办桌上一大摞新报纸中,偶尔发现了我一封信!信封上是写“党办”的地址。我已经离开党办一年多了。段总务室的人还顺手将它塞进党办的报纸里。糟糕的是,报纸到了党办竟原封不动,没有人打开看!而且另两份报纸中,还夹有党办的信件!郑主任哭丧着脸冲着我说,这没办法,达标检查一个接一个,中心工作没完没了!党办又少了一个人,我就是有三头六臂都忙不过来!我们一天到晚忙,忙得象陀螺一样团团转!不要讲看报纸,忙得连夹报纸的功夫都没有了!
信封上的落款是“内详”二字,字迹非常清秀,却也显得有些娇嫩。我心情不由紧张起来,因为上次我收到“内详”的信,是老石寄一张故乡的报纸给我,上面有一条令人心惊肉跳的我初恋女友投江自杀的消息!这封信莫又是他用左手写来的?传递一个新的不详信息?我有些战战兢兢将信拆开,信是用方格纸写的,就象向编辑部投稿的稿件!全文如下:
刘老师、琼叔叔:
您们好!
我是那个您们曾经救过他性命的篾匠的女儿,我爹这些年老念着你们的救命之恩,而且还常流眼泪。如果没有您们当时在老鹰滩救他,他早就不在人世了。我也活不到今天的。我们匆匆离开老鹰滩,是因为我爸遇到了他仇人的儿子,我爹与他究竟结下怎样的冤仇?他始终不肯告诉我。我至今还觉得奇怪,人家花高价钱来请他,是有诚意的。柳河源搞旅游开发,请他到竹器厂当师傅,这是好事呀。人家都不记仇了,你还记什么?但他当时答应,第二天就卖掉房子,带着我搭一条渔船到了城里。紧接着就坐火车到四川,也呆在一个大山里的小镇上。他说篾匠手艺好,不是件好事,树大招风,容易惹祸。他在这里不做篾了!开始上山采药去卖,后来捉蛇!捉蛇又出事了!他原来是左手食指遭蛇咬,被他用篾刀砍断!后来右手又遭眼镜蛇咬一口!还是咬在虎口上,服了蛇药都不见效!这只手开始溃烂,当地的蛇医都没办法,要他到大医院去看!我们来到县城医院,医生一看这个样子,就讲要截肢,否则性命难保!这是我们离开老鹰滩镇的第三年夏天,没办法,只有将这只手锯断,救了性命!我们卖房子的钱,后来赚到的钱,统统都花完了!他又成了残废人,日子就更苦了!但要活命,他就到街头摆摊跟别人算命,继续供我读书!他从没算过命,是自己从地摊上买书看自通的!真是冤家路窄,有一天他又看到了他仇人的儿子!幸好这回人家没有发现他!他吓坏了!他回来跟我说,必须走!必须走得远远的,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!
看到这里,我眼睛模糊了。泪水档住了我的视线,我擦干眼泪,望了一会天,才接着往下看——
他就带着我沿途乞讨加算命,能搭车就搭车,不能搭车就走路。开始他什么都不讲,后来才告诉我,他要带我到西藏去!他说那个地方汉人去得少,信仰宗教的人又多,摆地摊算命好赚钱。途中的艰辛不想在这里讲了,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。到了西藏后,他结识了当地一位老藏医,老藏医心善,见他是个残废人,懂点草药,又有悟性,就收他为徒,一起给人看病,还有向游客推销藏药。我们租了套房子,房子有三间,一个月才五十块钱!后来,我爹通过关系,将我送到这里的学校读书。我耽误了三年学业,所以现在小学还没毕业!我学习成绩好,尤其是语文!长大我立志,也要象琼叔叔一样,当一位作家!
我生过两场大病!一次是伤寒病,老是高烧不退,我爹弄了好多草药给我服都不见效,最后只有花钱到大医院去看病,医院说是伤寒病,再晚送点来就没命了!而且要立即住院治疗!我爹为了赚钱给我治病,靠摆摊算命是没有保障的,有时候一天能赚四五十块,有时候坐一整天,一分钱都赚不到。他见城里来了一家马戏团,就毛遂自荐讲自己会玩蛇。他真的又上山去,用一只手捉到了一条大眼镜蛇,玩给马戏团的老板看!老板看了蛮满意,就同意他搞这个表演这个节目,名字就叫《独臂艺人与蛇共舞》!当场给了他一千块钱,他就将钱应急给我治病……后来,我又患了风湿病,痛得我下不得床,双脚沾不得地,这次就是他上山采草药给我治好的……
我又停顿下来,脑海中开始回想到九三年七月我们在老鹰滩巧遇上他的情景,他是一位多么称职有责任感的父亲呵!含辛茹苦先后带大这两个女儿!他的精神真是感天动地!这位心底善良而又充满生存智慧的老人,创造着一个又一个的人间传奇……
待心里平静些了,我继续往下看——
我们这些年的情况,大概就是这样。但我要沉痛告诉您们一个不幸的消息:我敬爱的父亲,在我写这封信的三天前去世了!他是得狂犬病死的,我们赴西藏时,路过一个村庄,一条疯狗追着我咬,他为了保护我,用一只手去打狗,结果被疯狗将脚咬了!流了好多血,当时没事,自己弄些草药敷上,伤就好了。没想到几年后又发作了!而且没有救!医院检查出来,是狂犬病!他就这样死了。他死时七十五岁,不然,他那么好的身体素质,可以活到八九十岁!临终前,他要我一定给您们写一封信,感谢您们对他的救命之恩,告诉这些年来我们发生的事。他早想给您们写信,但这些年日子都过得很不顺,就没有这个心境写了。快断气的时候,他还说对不住一个什么蛇医,他为他丢了性命,遭了炮子……讲完他就闭眼了,我们都以为他死了!可是过一阵他又活过来了!而且眼睛睁得很大,把我们都吓坏了!他要我靠近他,他又吃力的跟我说,我上面还有一个姐姐,名叫陈柳,又叫杨丽花,她还有个小名叫蓝玫瑰……他说完,这回就真的断气了。
对不起,我不能告诉您们我的名字,不能告诉我现在什么地方,爹叮嘱要我不要讲的。这封信写好后,我还抄了两份。一份我自己保留,另外两份就分别寄给您们。这样保险些。您们只要有一个人收到这封信,我们的心愿就达到了!这也是我爹临终交待的……
请您们放心,我现在很好!这位老藏医爷爷带着我,我跟他在一起生活很幸福。这些年来,我爹将我拉扯大不容易,我要好好读书,将来做一个有作为的人!告慰我父亲的在天之灵!
最后,深深祝福您们两位好人一生平安!
篾匠的女儿敬上
二00二年八月二十日
看完这封信,我已是泪流满面,我心底的大声呼唤着篾匠:您老人家安息吧!我要告诉您的是,刘老师也已经走了!那天晚上,在老鹰滩镇,你们两人不是喝了很多酒么?不是有同命相连的感觉么?你们充满着爱心为了女儿,将爱的长度在不断延伸;将爱的厚度在不断深沉……你们都累了。该好好休息了。你们到另一个世界去相会吧!
7
琴琴不辞而别又离家出走了!我与何进、小莉四处打听寻找毫无结果。她母亲要我们不要找了。她早有思想准备,换洗的衣服都带走了。她后来还告诉我们,琴琴走后的第二天,静妙大师悄悄一个人到这里来看了刘老师的坟,显然琴琴临走时到她那去了一趟……
看来,蓝玫瑰花园真挺晦气,或者说有些鬼气!没有任何预兆,心里只在为琴琴的命运担忧。没想到倒霉的事,还轮到我自己了!一场体检,死神就将自己的手紧紧地握住了!
其实,如果我坚持不去体检,也许没有后面的故事。这次单位给职工体检身体,据讲还是新上任的工会主席,费了好大的劲才争取到的。我们不是行车一线单位,一般来讲不需要定期到医院体检的。我不准备去。原来组织过,我也没有去。总担心怕查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病症来,增加自己的精神负担。我放出风来不想去体验,不知是谁汇报给了郝书记。他就一个电话,将我叫到他办公室。
听说你不想到医院去体检?琼书记呀,你还真有味,人家想去还没有机会呢,又不要你掏一分钱!全身检查一下有好处,你的年龄不小了。发现问题早点治。更主要的是,你是支部书记,你不去体检,谁来组织职工去?你不仅要去,还要将职工组织好!你要对你的职工负责任,一个也不能漏!谁知这一检查身体,就真的查出谈虎变色的大病来了!开始这个结果医生还不愿意直言告诉我,弄得神神秘秘的。我奔到工会主席家,他笑道,没有什么,结果出来不会有这么快……谁不有一点小毛病?但从医生的神态中,完全猜到了,我到了癌症。别胡思乱想啦,不会有哪么严重……
李医生是内科主任,他女儿在我们车间。所以他对我体检特别细心,看得出是极其负责的。他那庄重和神秘的面目表情,当然逃不过我敏锐的目光。他开始不愿当场向我露吐,挥了挥手说没事,体验下一个。见我追问得急,避开众人拉我到一边。深吸了一口气,好象要伴随着这口气,将要讲的话再提练一下。你胃是有点问题。怎么从没见你来体检过?胃病多长时间了?原来没有,近几年才开始痛,主要是在党办抓宣传时,经常要去陪酒……你从现在起,必须将酒完全戒掉!不存在戒不戒的问题。我是不喝酒的,平时家里点滴不尝,只是为公事应酬喝点。那你不能再应酬喝酒了,点滴不能沾!没这么严重吧?我不跟你开玩笑!酒对你来讲,现在沾不得!过几天,我会将治疗处理的意见告诉你!言下之意,你是说已经检查出我有胃癌?讲老实话,这两年胃是经常痛……不要有精神负担,注意就行,注意就行,过几天,你再到我这里来一下……
8
我开始在不停地后悔,千不该万不该,不该到医院去检查什么鬼身体!那天体检其实根本就不需要我去组织,车间的职工一个个都是自觉去,医院人山人海,几个单位的职工一起在这里体检。到医院我还产生了“溜”的想法,只是无法摆脱两位一直尾随我体检的同事……不检查谁还能看出我患有绝症?自己当然更不清楚,这样从自己向外界透露的信息,以及外界向我透露的信息,都证明我是一个非常健康的人!顶多就是有点小胃病,饮酒不过量就没事了!
体检爆出大问题,我竟莫名其妙向郝书记发火,埋怨他不该动员我去体检,好象不去体检,就不会得胃癌似的。郝书记便安慰我,铁路医院体检不一定准,最好还是到地区医院复查一下……我赶快打断他的话,若无其事的说。其实没有什么了不起的,人活一百岁也是死,二十岁也是死,何况我快五十岁了。虽然这个时候离开人世,不免被世人耻笑说“短命”,但在短命人圈中,我又处于中上游水准,也还合算。只是,别人都知道我得了什么癌症,好象成了我人生中的一个污点!就象在单位受了什么记过处分一样……哈哈!你挺悲观,还挺幽默,真是奇谈怪论!
老琼呵,讲正经的。对待疾病要象对待困难一样,既要邈视它,又要重视它。首先自己情绪不要紧张,千万不要背思想包袱……省城有家肿瘤医院,我姨妹子还是里面的医生。我给她去个电话,你可以赶紧到那去治疗!
第二天,郝书记含笑告诉我,他与姨妹子通了电话。对方回答说,早期没问题,治愈率百分之八十以上!你是早期,不怕,真有点象治疗感冒一样……你的那摊子事,由主任兼一下算啦。我已经跟郝主任交待了,我们段只有我们两个姓郝的,他说没问题!他还兼过两年支部工作呢……
车间几个班组都下沿线检修设备去了。主任告诉职工,讲段里抽我参加一个什么培训班,我的病情他还跟职工保密,他要我安心去治病。有什么情况,及时打他手机!
关键时候,眼睛不由一亮,记起了一个人,那便是周神医!我必须要到她哪去,让她治治。死马做活马医,癌症病人都有与我相似的心态。我独自到了柳河源,一个人走进那个阴森恐怖的大山谷,此刻不仅不感到害怕,还有不少快感呢!大山谷不见一个行见,好象这里成了我的世界!走出山谷就是清水岩,那里有一个好大的寨子。我很顺利到了周神医家,找她看病的人仍挺多。她红光满面,问我哪里不舒服?我说胃有点痛,麻烦她查看一下,严不严重?我有意不亮出自己得到绝症。她朝我脸上扫了一下,你眼神无力,可能没有休息好,心劳过度。你是有胃病,这是种常见的病,没什么了不起的,吃几剂草药就会好。她没将我的病当回事,也没有察觉到我胃病的严重性。我不由对她凉了半截,失去了以往哪种崇拜般的信任感。我给了她三百块钱,她给了我一个星期的草药。才服一剂药,本来这阵子没有发作的胃,反而隐隐开始痛起来。心里不由一惊,赶快服西药止痛,那一大袋草药顺手丢到垃圾箱里去了!
回到单位,刚迈进段大门,恰好遇到郝书记,他见我脸沉下去了。你脸上气色怎么这么难看?!到地区医院复查没有?没有?哦。不过,现在医院设备先进,一般不会误诊。怎么还不到省城去呢?我向他明确表示,最反感搞什么化疗,更害怕开刀,正在寻找草医治。我看你还是精神负担重,没关系的。你是早期,李医生昨天就跟我讲了,这里铁路医院都讲能治好呢。找到草医没有?怎么?有效果?有效果就好!
9
郝书记的话提醒了我,我感到自己表面上装着没事,还是有一种无形的精神压力。我必须要放松心情,过着一种健康人的生活!想到去治病,就证明自己有病。根本不认为自己有病,就象没检查身体一样,才是一个真正的健康人!这么想着,脑海突然冒出一道灵光:可以借这个机会,到那里去旅游一番!对!到西藏去!在有生之年,一定要圆“西藏梦”!全国各地跑得差不多了,西藏我还没去过呢!万一出意外,反正是死,长眠在风光秀丽的赴藏途中,也比死在充满病毒信息的医院病床上要好!作家跟诗人一样,有点喜欢浪漫。
这个念头一闪现,我就立即开始行动!两年前,我在网上结识一位小伙子,虽然从没见过面,但关系亲密得象亲兄弟一样。是他主动来加我的,他告诉我在一家企业任高管,经常出国。有一次偶尔在网上搜索到您的文章,很欣赏您的文风。我虽然是学理科的,但也爱好文学,尤其喜欢与作家交朋友!……我们就是这样结识的。如果我好几天没上线,他就要来电话向我问候一些近况。我只要上QQ,那怕他不在线,也要问一声“在吗?”。他网名叫“阿波罗”,真名叫谭方亮。
小谭告诉我,他个性挺浪漫爱冒险,大学毕业就花两个多月时间,单独骑摩托车在四川、西藏等地,游了个遍。摩托车后来坏了。维修两次没有彻底弄好,就将车子送给了路边一个牧民,牧民帮助他搭上当地一辆赴拉萨的货车……后来,他又徒步走完大运河,向我发来了不少照片,还计划走完长城。他说徒步行比乘车更有韵味,能更好的拥抱大自然!
他听说我想赴西藏自助游,就决定陪我去!尽管他已经到过西藏了。不过,他上次赴西藏是乘飞机去的,几个小时就到拉萨,一点意思也没有。小伙子经过深入了解,几天后拟定了一个这次西藏游的路线:从丽江出发,然后到香格里拉(走哈马古、千湖山)、德钦(走梅里雪、雨崩和明永村)、盐井、(走茶马古道,经过碧土、扎玉到左贡)、帮达、然乌、波密、经鲁朗到八一,最后到拉萨,沿途有车坐车,没车徒步,再从拉萨乘飞机回返。想到这次赴西藏很有可能还要野外生存,感到有些新奇与兴奋!于是,在小谭的精心指点下,我开始悄悄忙碌起来,花一千多元买齐了一些便于野外生存的东西,如帐篷、睡袋、防潮垫头、灯定位仪等,还通过熟人,在医院里开了一些比较好的胃药。
我成了一个特殊的人物,走进单位同事见我,都会向我表示亲切的有点过份的问候,投来异样的多少带点兴灾乐祸的目光,以及他们脸上露出的对一个垂死病人,或是怜悯或是暗为自己的健康庆幸的那种微笑。不过,现在我精神非常充实,对这些完全不屑一顾!我还略施小计,向外面透了些风,说云南有家专治肿瘤的草医小诊所,那位“高人”治病神得很。具体什么地方,记不清了。郝书记淡淡一笑,他说你去吧,不要有思想包袱,安心去治病。你的工作,主任兼一下就行了。我填了一张公用乘车证申请单,写上三个月的时间,郝书记看都没看,就在上面批了字。我开好了到昆明的“免票”,身上除带有三千块现金外,又放了张工行的卡,上面有一万块钱,这是我现在稿费的全部积蓄。我身上除放着工作证、身份证等证件外,内衣口袋还放有一张设计比较精致过塑的小卡片,卡片上用四号黑体字十分清晰地留有我的简介、病症,还留有家庭和单位的通讯地址、联系电话,以防万一离开人间,别人也好为我报丧。本来还想写份遗书,仔细想想自己并没欠别人什么,只是有几个人还欠我的钱,多的三千,少的五百、三百。加起来刚好五千。就算了。没有什么要交待的,小孩在北京读大学,他妈也在铁道部党校学习。我走文学这条路,她走政治这条路。她有她的名气,我有我的名气。有人告诉我,她从部党校毕业后,很有可能要调局组织部去。我不会跟她吐露半点风声,怕影响她的学业,耽误她的前程。她比我小整整八岁,十九岁就与我结了婚,结婚时她还通过关系,将年龄增大了三岁。如果这个时候我离开了人间,她当然不愁嫁不出去。总之,我似乎完全没有什么后顾之忧,只是冥冥之中,还一种今生今世要寻找到“蓝玫瑰”的使命感。
该要办的事,一切都办了。我就有意躲避众人的目光,选择那趟晚上九点赴昆明的列车。列车开动时,我那块精致的电子手表,记载着这天带有史诗般的日子:二〇〇二年十月八日。
在车上不争气的胃还剧痛了两次,我生怕坚持不了,幸好自己备了一些药,加上又遇上两个好心人,给我吃了几片效果挺好的止痛片,说是什么德国进口的药,才有所缓解。当然,我决不会上医院,我清醒的知道,进去也等于是让人耍猴把戏,就算手术成功,癌细胞也还是会扩散,折腾来折腾去,还是免不了一死。最好解决的办法,是服下我特地准备的一瓶安眠药。不到迫不得已,我不会这样做。并不是贪生怕死,而是不完成这次旅行,我会死不瞑目。
我自然关了手机,断切了与外界的联系。当我偶尔打开手机时,是在向外界吐露一些信息,证明我还活在这个地球上。除此之外,便不想让别人干扰我的宁静。我还带有数码相机和笔记本电脑,每天的行程都要作详细的记录,进行全景式的摄影采风。总之,这次旅行对我来讲,恰似一次充满悲壮和浪漫色彩的生命洗礼!
第十二章:浪漫的旅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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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象位神秘的使者,悄悄来到了美丽的古城丽江,人不知鬼不觉的住在一家私人客栈。一个人住间房,一晚才25块钱。房内虽有两张床,老板娘风趣地说,对待作家还是可以关照些,只要其它房间还有一个空铺,你这里就绝对不会安排人进来。客店外面看起来显得有些陈旧,走进里面就让人赏心悦目,干净整洁!那两根门柱上,还有一幅醒目的对联:
服务周到按时准确无须鸡鸣早看天
清洁舒适浴洗方便请君未晚先投宿
天井旁边挂着两只鸟笼,里面有一只活蹦乱跳的画眉,一只会跟人简单学语的鹦鹉,四周还摆放了不少鲜花。尤其是房间的布局得非常合理,里面有电视、沙发、茶几、书桌,桌上竟还有盏挺别致的台灯!床单雪白,被子叠得有梭有角,让你感到坐上去都要十分小心,似乎生怕自己裤子不干净会弄脏床铺呢!美中不足的是,房间没有设洗手间,洗澡也要到厨房后面的公共浴室去。公共浴室设置得还挺科学,都用木板隔好为单间,里面还有一块小香皂。放下行李,我就痛痛快快洗了个澡。洗得一身轻,乘长途汽车的疲惫洗跑了,肚子仿佛一下洗空了。我不由打开手机,又与小谭打电话。这小子到好,现在手机关机了!
在列车上我先后给他打过三次电话,一次手机通了没有人接,后两次都没有收到信号出现盲音。这就令我困惑了!原来我与他通过几次电话,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!他是不是突然改变主意不来了?遇到了什么新情况?来不了,也应该打个招呼呀。这一层我还真没有想到!真有点骑虎难下,我充分作好了自助游的准备,惟一一个旅途伙伴,眼下竟联系不上了!
这事我总觉得蹊跷,我们在网上已经交往两年了!虽然没有见过面,但从QQ交流中,他应该是值得信赖的,我对这小伙子的印象还不错!他在网上还给过我不少帮助呢!
我笔锋一转,尝试着写起IT文章来,没别的意思,只想混点稿费,买部手提。我连26个英文字母还认不全,怎么玩IT呢?只有扬长避短,避开那些纯技术性的东西,专写IT人物,竟还在这条道上写出了名气!也惹来了一些麻烦。一些业内人士以为我真是什么IT“精英”,主动加我QQ,有时与我交流,还大段大段发过来英语呢。关键时刻,只有求助于小谭。他说没关系,小意思!他英语已经过六级,就夹在中间替我作“翻译”。别人一段英语发过来,我赶快转给他,他翻译成中文,又将我回复的中文翻译成的英语,我再又将英文发对方……只是有一回,我的手机铃响了,对方当生硬的问“你是琼教授吗”时,就叽里哌啦跟我说起外国话来了!我不由中止通话,记下这个号码,向小谭求救!他遵照我的“指示”,拨通对方的电话,后来他告诉我,还真遇到个外国佬!他是韩国的,在中国留学。能阅读中文作品,但讲中文特别费劲。他在网上看了我的作品很崇拜!刚才是在问,我们能英语交流吗?他想当我的学生,要我教他写作呢!我听后,哈哈大笑!就这样,一来二去,我与小谭成了亲密的朋友……
我见时间不早了,准备到外面先去吃晚饭,等会再与他联系。如果一直等到明天再联系不上他,就不能再等了。只有改变行程,返回昆明乘飞机赴拉萨!这趟西藏游的已定,任何人也动摇不了我的决心!就在这时,房门轻轻推开了!一位很有气度文质彬彬的帅小伙伸进一张脸,他见我情绪显然挺激动,激动得吐词都显得有些不清。您您您,您就是琼老师吗?!是呀。你是?真是老哥呀!我在这里恭候您多时啦!你是?你是小谭?!谭方亮!对!我有意提早一天动身,生怕在路上因什么事耽误,害得您在这里等我就麻烦了!嗨!别提那个手机啦!气死我啦!那天我去买火车票,掉在的士车上啦!我打了无数个电话,那小子要么关机要么不接,我原想给他三五百块钱,只要他将手机还给我。碰到一个这样缺德的司机,不理睬我!只有到电信将手机报停了!我那个卡上好多信息都丢啦!多可惜!您那个手机号我也不记得啦,要不然我会跟您联系的……
我推算您应该是昨天到江丽,我找遍了丽江的旅社,都没有查到您!说来真巧,刚才随便翻一下这个客栈的登记本,一下就看到您的名字!再向老板娘一打听,她说不错,是来了一位作家!我就住在您隔壁房间呀!您看多巧!我与一个做生意的人住一起,下午这个生意人走了,现我一个人。
我胃有点隐隐作痛,一看时间不早了!六点多钟了!胃里面该进点食了!
好!我们吃饭去!边吃边聊!我特为您带了瓶好酒!正宗的好酒!包您没有喝过!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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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伙子看上去面善,好客热情,身个恐怕有一米八。眼神透着机灵,象个爱动脑筋的人。除此之外,能从他那虫儿般钻出的白发中,感受到他满肚的学问,他不是英语已过六级么?与充满朝气的年轻人在一起,我的心也变得年轻了!
我们来到一家小餐馆,他兴冲冲的要了一盘花生米,又点了几个菜,今天正是他满二十七岁的生日,他请客!紧接着,他将酒的牌子亮出,原来是瓶茅台酒!我敢打赌,现在市面上买不到这样正宗的!我姨父原来是副厂长,这瓶酒他珍藏了三十年!我这次来,在他家住了一晚,他就送了这瓶酒!他将酒瓶一打开,我还没来得及夸奖,端菜来的店老板就大声惊赞道:好酒呀,好香呀!哪来这么香的酒?!真是好酒!怪不得罗,是茅台酒!这是真货,正宗的!我不由先让酒打湿一下舌头,味道显得比我那年喝的浓多了!如果我早喝过正宗的茅台酒,上次就不会上当了!因为杨大记者后来一篇曝光文章,讲柳河市所有市面上的茅台酒,经过检查全是假的!这家店子菜口味确实不错,尤其是那盘泥鳅与虾米,真是下酒的佳肴!面对这瓶珍藏了三十年的正宗茅台酒,确实使我眼睛一亮!什么酒点滴不能尝的医嘱,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!
琼老师,您怎么知道这个客栈呢?这个地方不太好找哟。这里三年前我来住过,也是自助游。哦,我认识昆明一位导游,人挺不错!是她跟我联系到丽江的车,我今天才来,昨天在昆明……
在家靠父母,出外靠朋友!对!这句话现在感受格外深!就说这个王导吧,我与她只一面之交,两年多时间了,我从没与她联系过。抱着试试看的心情,首次拨她的手机,这个号码是不是还有效?没有把握。她现还好么?还在搞导游么?我心里没有一点底,就输入了她曾给我的手机号码,电话通了,好一阵才传来她的声音。是王导吗?是的。你还记得我吗?两年前你带团到西双版纳,在飞机上我们坐一起,我还告诉你,《北方航空》杂志上有我一篇文章!她长长的“哦——”了一声,话语变得异常活跃起来!琼老师呀,您的声音我听出来啦!您还好吗?我打过电话给您,打您的手机没人接,打您家的电话,您爱人说您喝醉啦!在睡觉呢!当时,我到上海去办点事,路过你们哪,只在车站呆两个小时,就转车走啦!本想与您见一面……喂,您现在在哪?来昆明啦?!怎么?到丽江去?一个人?太不巧了!我现带团在张家界!没关系,我跟您联系,到丽江团队多,等我电话……
没多久,她就来电话了。要我明天清晨七点,准时到招待所门口等。她联系了一个到丽江的团队,安排我搭这个团队的车走,导游姓刘,与她是最好的朋友。如果我随团旅游,就自己掏钱买旅游点的门票,不随团旅游,车费就免了……一席话,说得我心里热乎乎的,我直后悔,怎么没有与她保持联系呢?多好的朋友呵!
第二天,车子准时到铁路招待所来接我,这个团队旅游的路线,先到大理再到丽江。这是一个广州来的老年旅游团,团里老太太居多。他们叽哩呱啦讲些广东话,我一句都听不懂,也没有心情去与他们搭言。我随团在大理游览了崇圣三塔、蝴蝶泉等景点,在这里吃过中饭之后,汽车就直奔丽江!乘车三个多小时。刘导见我是自助游,到丽江后就没有要我跟他们住宾馆,她说费用比较高,不能报销划不来。安排好这个团队,便将我送到这家私人旅店,老板与她还是远房亲戚呢!
哦,原来是这样!现在自助游已成为一种时尚!许多旅馆门口都贴有某地一起包车征伴的消息,这几乎成了丽江一道风景线!他这一提醒,我记起了刚才进客栈时,在这条巷的墙角边,好象也贴了一张什么“征赴香格里拉的同伴”的告示。对呀,对呀,就是没有见到西藏的,前面有家店贴了一张,我一打听人已经走了。哈!现在这些“驴友”们可以互不知姓名、籍贯、职业,见面还如老朋友一样!有的在旅途中互诉生活中奇闻趣事,有的还谈自己的隐私。旅程结束后,大家天南地北回到原来的生活,继续从事各自的事业,一生中可能也再不联系。想起来有趣,还有些感伤,还有些感叹,真的……
小谭挺健谈,炯炯有神的眼睛,闪烁在那幅格外精小的眼镜下,我真担心它会滑下来!我正兴致勃勃听他发表“驴友”的演说,他又将杯举起来了!来,喝!
琼老师,讲心里话,您这次不邀我,我还准备一个人出来自助游呢!我心里苦闷呀,精神都快崩溃了!我们今晚要一醉方休……
3
小谭,我明白你的心境。上次跟我讲过,你失恋了!你的女友莫名其妙不理你了!你因这个事苦闷吧?我看这里面有两层意思,一是你的女友可能是在有意考验你,考验你的耐心与毅力!二是可能是误解了你……不,我打了她无数个电话,她都不接!只从牙缝里吐几个字:我恨你们!以后,一看到是我的号码就关机,连解释沟通的余地都没有!
小谭仰起脖子将一杯茅台酒饮尽,他喝酒这么急,我真担心他会醉!我的担心很快验证了。当他又一口饮尽一杯酒时,突然望着我微笑,笑得很难看,有点傻乎乎的样子!
琼老师,您仔细看看我是谁?别喝啦,你喝多啦。我当然不会回答这个醉汉的话。您再认真瞧瞧我是谁?谭方亮。不是吗?我也笑了。现在可以告诉您,那是我的化名。你的化名?你除了网名,还有化名?我心里苦闷,用化名与您在网上交朋友,始终不想暴露我的真实身份。始终不想暴露你的真实身份?那你是干什么的?怎么,还不在哪家企业搞高管?是在另一家?你原来与我交流的,都是些假信息?不。都是真的。那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呢?身份也没有假,只是名字是化名。真名、化名,这个对我一点了不重要……不,琼老师,您会感兴趣的。那年春节,她约我来拜访您,没想到,您抽去搞铁路春运工作组去了!这个她是指谁?哦,你莫是……琴琴的男友刘大伟?对!他意味深长露了一笑,您的QQ号其实还是琴琴告诉我的,要不我也不会主动加你。那你为什么不在网上跟我挑明?面临突如其来的刘大伟,我确实大吃一惊!这个将琴琴害苦了的人!这个设圈套陷害琴琴的人!我一下怒火冲心,我死死盯着他,看他怎么说!
琼老师,我心里苦闷呀……琴琴的变故,弄得我焦头烂额呀!她到深圳来的第二天,我出国去啦。后来发生了什么,我根本就不清楚。你根本不知道?不知道后来她发生了什么?!是的。我一头雾水呀。追问我母亲,她解释说,是她用言语伤害了琴琴,她就赌气走了。我母亲那么喜欢她,怎么会伤害她呢?退一步讲,就算她用语言伤害了她,我有什么过错呀。她不应该不理我呀,不应该咬牙切齿的恨我呀,要给我留一个解释的机会呀。我心里一肚子苦水呀,我一头雾水呀……你不知道,我是多么深深的爱着琴琴,爱着这朵蓝玫瑰……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我,我想不通呀……
哦!你真一头雾水?不知道琴琴后来一系列发生的事?!她现在疯了!你知不知道?!什么什么?她疯啦?!还进过一次精神病院!这这这,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呵?!她现在人跑了,你知不知道?跑了?跑到哪去了?又是因什么?她怎么会变成这样?怎么会变成这样?……这这这…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?!她一定是遇到了另外的波折,我跟她只是一个小插曲……绝对不可能因我这样,她也不值得!我们一共只见三次面,我们的感情根基,其实还很浅呵!只是我狂热的爱着她,她却是比较平静的,我看得出!她心里还装着那个张亚,还老提着他……是不是那个张亚从台湾回来了?又想与她重归于好?她进退两难,精神上受了刺激?唉,我都是一头雾水,都是一头雾水呵!
大伟,如果你真的爱她,我们要商量对策,改变行程,从现在开始,想尽办法去寻找到她!
这是猛然闪现的灵感,此刻我才清醒,当务之急不是去旅游,而是去寻找琴琴!我写作的过程,其实就是灵感不断喷发的过程。有时构思还比较朦胧,写作过程中思路就十分清晰了。有时酝酿成熟一个非常严谨的写作大纲,动笔之后往往又被灵感敲得七零八碎……
好!你这话讲到点子上去了!踏遍天涯海角,我也要找到她!
大伟,我们好好酝酿一下,怎么去寻找?采取什么方法?是在网上发贴?还是到报刊电台打寻人启示的广告?凡是到她有可能去的地方,我们挨个地方找?……
你的方案,我完全赞成!另外,我还想雇私人侦探,我们多管齐下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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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伟还讲了许多对琴琴的深情话,不知不觉,我们就将这瓶正宗茅台酒干完了。他说再来瓶白酒,被我坚决制止了!喝了这么多茅台酒,已经够意思了。再不注意,我是不是能熬过今夜还很难讲!当然,喝了珍藏三十年的正宗茅台酒,我就是明天离开了这个人世,也不枉此行!酒足饭饱,好生痛快!我脸微微泛红,他则象个红虾公。离开这家餐馆,我们就信步走在丽江街头,我心里非常悦意!
丽江的夜空象一幅美丽动人的画,星星仿佛更明亮,圆圆的明月向游客露出皎白的笑脸,人的流动与水的流动,衬托着这座古城充满生机。丽江是座水城,满街纵横交错的河流。古城民居大多为明清土木结构建筑,“三坊一照壁,四合五天井,走马转角楼”。丽江是个景点,四面八方的游客,在这里欢乐云集。黄种人、白种人、黑种人……他们云集这座古城,享受丽江美妙的夜……
我们有意走进那条小街,兴趣勃勃的进入那条小巷,去寻找一片丽江特有的古色古香的宁静,既看城中水也瞧丽江人。走出这条小巷,又是一条小街。大伟想与琴琴买一点什么,目光更多的是集中在哪些五颜六色的工艺品上。我不好破他的雅兴,只有随他鱼贯似的从这家商店进那家出。他挺有兴致的与店老板问这问那,购物十分挑剔,他说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,而是要他十分满意。我感谢正宗茅台酒,确实好喝!心里充满了美妙的醉意,头脑又十分清醒,怪事,胃还相当舒服!我猜想这个美酒准有杀死癌细胞的作用!要不然,胃怎么如此舒服,一根根肠子象都理顺了。原来胃痛,是不是肠子打结了!怎么胃癌?明明是肠子打结了!现在又理顺了……
我美美这么想着,大伟则在细细挑选他的工艺品,这会他看中了一头小木象,据讲是这里的吉祥物。我购物不象他这么婆婆妈妈,进店子目光就静静扫射,一旦锁定的目标,不出五分钟就能速战速决!有时自己随口定出一个价,老板愿意接受就接受,不愿意立马就走。我所喜欢的东西,一眼就能看准,不会将它拿在手上,左瞧右看。这会实在没有耐心呆在店里,这些工艺品见得太多了,神情都有些麻木了。我告诉大伟,店里闷得慌,我在外面等。
于是,站在店门口,开始欣赏着满街的游客,欣赏着人群中每一张路过我身边的陌生的面孔,这都是一生从没见过的面孔呀,而且很难再见到第二次……他们罩入我的目光下,我与他们也算是一种缘分,何况我将要走向人生的尽头……这么想着,就有些感伤,鼻子还有些发酸,生怕自己流下泪来!目光在静静地注视着人流,无意中简直是做梦一样,我一眼看到了她!那位姑娘象琴琴!我惊讶的一瞬间愣住了!我还是呼了一声琴琴,可能是由于激动,声音急促而又细小,街上人多嘈杂,她没有听到。她们继续慢悠悠的在前面行走,是她,没错!尽管我们相隔还有一段距离!糟糕,几个牛高马大的外国佬走过来,严严实实档住了我的视线!性子一急,加快步伐就朝那个方向奔去!还差点撞到眼前那个肥胖的外国妇人!
奔过去,我就傻眼了!不见了她的踪影,这是一个十字路口,不知她朝那边走了!她显然没有发现我,发现我也没有必要躲。我刚才出那店子时,她正漫不经心侧过身欣赏街两旁的景物呢!她那个目标太醒目,太亮丽了!我站在十字路口,茫然呼了两声琴琴,几个路人好奇的望着我。一下子感到自己有些失态,上前快步奔了几家商店察看,仍不见琴琴的踪影。在茫茫人海中失去了目标,是很难找回的,正如海底捞针一样。急中一智,想到了大伟,我又奔回进那家店内,见他还在欣赏那只大象。我不由分说,上前拉着他就跑!快,琴琴!我看到琴琴了!大伟就跟我箭一般的冲出店!她在哪?她在哪?我们到那个岔路口分头找,她肯定是进商店了!有两个人!她们是两个人!没找到的话,再集中精力往前面找!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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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就一人一条街开始寻找,约莫找了二十来分钟,当我正感到有些失望时,琴琴她们就从路口那家商店出来了!她还先发现我,吃惊的喊道:琼老师,是您!您怎么跑到这来啦?文学笔会采风?是来旅游的!您一个人?哦……我想脱口讲出大伟,担心她感到太突然,怕她精神又受刺激。就在这时,大伟奔过来了!
琴琴!……
你你你们这是……又设圈套来害我……
琴琴别怕,有我在谁敢害你!她旁边这位女士,突然站过来,档在琴琴与我们的中间,好象我们真要陷害她。
这……琴琴,你这是怎么啦……
大伟要哭了!我狠狠碰了大伟一下,使眼色要他别吱声。
琴琴,你看着我这双眼睛,你从我这双眼睛中,看看我的目光是不是善意的!静妙大师讲你是一个有慧根的姑娘,恶与善你应该是能够分辩的清。你仔细看看我这双眼睛……
您……您不会,我在一篇文章中,还将您比作我的父亲……
琴琴,那你也好好看看我这双眼睛,我会害你吗?!
大伟到底沉不住气,激动起来!
你们这是怎么啦!在大街上象吵架似的!这位女士脸转向我,伸手与我握。她说久闻大名,今日一见,幸会幸会!
我这时才注意打量她,看上去有些年纪了,还算是位时髦女子,穿着一身黑皮短裙,头发披着,梳得溜亮,虽然远没有琴琴长得秀丽,看上去也很有气度。
你们住在哪里?离这里不远,一家私人的旅店。我们也是!不过还比较远。这样,你们住到我们哪去!我情绪显得很兴奋!我们那里环境非常好!我那间房是双人间,我一个人住,腾给你们!他也是双人间,同房那个做生意的人,恰好今天下午走了。应该这时还没有人进来!她说这个主意好,有话坐下来心平气和慢慢讲,不要站在大街上嚷。琴琴犯愁的望了我一眼,我不回去,家里真的闹鬼……
别怕,有我呢!琴琴!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怕!我不回去了。那个地方真的闹鬼,真的……除非我们睡一间房,今晚你抱着我睡……没问题,有我在你会绝对安全!
我们是到丽江来旅游的呀,千万别误会,不是找你回去的!我的QQ号是你告诉大伟的吧?我们是网友已经两年时间了!不要提他好吗?我就没再说下去。
我们走!老站在这里,不是聊天的地方!时髦女子有点耐不住性子了。琴琴,走,我们退房!今晚与他们住到一块,明天的行程,我们一起商量再定!
这样不太好吧。房间钱已经交了……而且,我真的不想回去,家里闹鬼……琴琴轻声犯愁地说。我正想再好言劝劝,彻底打消她对我的顾虑,时髦女子就眉毛一扬,大声说:千里之外遇熟人,是缘分!你应该庆幸呀!说罢,就带我们朝她们住的旅馆奔,我们陪她们退了房。大伟也神情兴奋起来。大姐,怎么称呼你?叫我宁姐行了。这个姓好少,我不由插言道。不是姓,是我名字中间一个字。我发表文章的笔名就叫“宁姐”。琼老师,她是记者呢!琴琴悄悄跟我说,发表了很多文章!我在《中国青年》发表的文章,就是她引荐的!哦。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?网上呀。她也是网上一朵“蓝玫瑰”呀,就这样加了她,这是两年前的事,我们还从没见过面呢!……我的一些大学的同学,都直呼我“宁记”,一走调就变成了“名妓”……哈哈哈……
顺利办了退房手续,只是补交了半天的钱。我们的房间又没有安排人进来,大伟就搬到我这边来了。他那间房就让给了琴琴她们。她们放下行李,就到我们房间来合计明天的行程。你们是怎么安排的?我先问。我们从张家界来,玩完丽江就准备返回。你们呢?是怎么安排的?宁姐反问。我将赴西藏的计划,与她细细说了一遍。宁姐听罢,有些惋惜的叹了一口气,西藏她去年来过了。在哪里还呆了好几天,该玩的景点也都跑遍了。她高原反应还比较厉害,开始晚上睡觉都要吸痒,她是不想再去了。西藏是个好地方呀,我想去!我还没有去过呢!没想到关键时刻,琴琴站出来讲话了!但我们的钱不多了,两个人加起来不到一千块钱。宁姐看来为不去西藏寻找借口。钱没问题,我这里有,大伟从钱包里掏出三张银行卡,得意的扬了扬。其中一张卡,就足够我们这趟的行程!我们四人行多好,还是去西藏吧。我进一步动员宁姐。她睁大眼睛望着我,只那么一瞬间就放出光芒!既然你们对到西藏这么大的兴趣,行!我奉陪!好!我们就等你这句话!现在谈一下我们的行程。我先讲,没谈到的大家再补充。我无形中就成了这支四人队伍中的组织者与领导者,他们都认真在听——
到了丽江,有两个地方必须要去。一个是玉龙雪山,一个是沪沽湖。玉龙雪山海拔有五千多米,终年积雪,离这里不远。尤其是沪沽湖,是世界上至今惟一个母氏社会,东方最后一个女儿国,值得一去!
琼老师,您还遗漏了一个地方,虎跳峡也值得一去!现在世界上还没有一个冲浪探险队能闯过虎跳峡!那个巨浪太壮观了!水的咆哮声几十里都能听到!大伟说。
明晚我们一定要看一场纳西古乐!你看资料上介绍的,纳西古乐是古城文化的灵魂与象征,是丽江古城一道典雅的风景!我们原先不知道,刚才散步无意走到剧院门口去了!遗憾的是,已经开演了!琴琴说,她的精神看来还比较正常。
在丽江要玩的地方还多着呢!明天我们可以先到狮子山公园去,大伟以拍板定调子的口气说。它就在丽江城的中心位置,也是国家级风景名胜区的主要景点。 因山体宛如一头睡卧的狮子而得名,整个丽江古城建筑群,就依山随势环绕在狮子山脚!公园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,森林覆盖率达90%!
真是的,我也记起来了!丽江还有黑龙潭呀,丽江城的水都是从黑龙潭流下来的呀!郭沫若还写了副对联呢!这副对联写得非常精妙,我至今都能背出:
龙潭倒映十三峰,潜龙在天,飞龙在地;
玉水纵横半里许,墨玉为体,苍玉为神。
这样看来,我们丽江游必须要联系旅行社,单个这么找太浪费时间,而且也不容易抓住要点。
我的提议,他们没意见,决定明天先联系旅行社,就这么定了。
时间不早了。睡觉去吧。游完了丽江,我们再作下一步计划。最后一个问题,就是我们这趟自助游,四人中要选一个管伙食的,我看大伟不错……
还是选宁姐吧,女人心要细些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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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们走后,大伟就伤心起来,他取下眼镜,我就见他眼圈已经红了。看到没有?琴琴对我充满敌意,有一种咬呀切齿的仇恨,我真不知道,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她?琼老师,我一头雾水呀!我好冤呀!
不要紧,在一起就好了,你们的关系会解冻的。我知道你爱她是真心的,我原来误解了你,一接触一沟通,就明白了。你是无辜的,我的直觉不会错,作家的这双眼睛是有穿透力的!不然,怎么刻画众多人物的内心世界?!不过,在没有见到你之前,我还真以为是你设的套圈,将琴琴害成这样呢!哦!您这一讲,我也心里明白了!是不是那个张亚又给她施压,将她逼成这样?小伙子呀,你这个清华的高材生,你的思路是歪的。你也不想想,如果真是张亚回心转意,想挽回他们那段旧情,她难道还会精神失常,符合情理吗?张亚在她心中的份量,比你在她心中,讲老实话要沉甸得多!这个你自己心里也明白。琼老师,您分析得有道理!那您能不能与我指点迷津,她究竟是因为什么气成这样的,我妈只是讲了她几句,她不可能变成这样……
真的要我跟你道明吗?
是的。因为我至今一头雾水!
不过,我的分析可能会伤害你,真的要我指点迷津,我就不客气了!你没有听出来?琴琴提到设圈套陷害她,这是值得警觉的。这就意味着,她已经遭人陷害了!这个问题,我早就在想,但我一直憋在心里,跟谁也没有说。我开始怀疑你是这个“圈套”的策划者,现在你排除了。会不会是你这个父亲串通你的母亲,联合起来加害琴琴?!小莉怀疑是你诱骗她到深圳,对她进行了非礼!我则不这么认为,她老讲“你们设圈套”,这就意味着不是一个人干的。你是她的恋人,她对你应该说是比较满意的。如果仅仅是你一时冲动,对她进行了非礼,她绝对不可能气成这样!也绝对不会讲出“设圈套”之类话,讲出来也不符合逻辑。现在大学生同居的都挺多,你们年纪都这么大了,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,在激情中一点非礼又算什么……
琼老师,说句掏心窝的话,不要讲那一层,我还没有碰过她呢!我对天发誓,我们连拥抱都没有过……我读了这么多书,是有理智的,是能克制住自己的……
这就更证明,我眼下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!极有可能,小伙子我不得不说呵!极有可能是你这个父亲强奸了她!然而,你的母亲是同谋!你是不是感到很吃惊?接受不了我的分析?我原也不敢怀疑同谋是你的母亲,猜想是别的一个什么人?今天你提到了她,你回国后追问她是什么回事,她解释说,是她用言语伤害了琴琴,她就赌气走了。赌气走,说得多轻巧!赌点气,会气成精神病吗?!琴琴是那么气量小的人吗?她原来跟张亚的友情,显然比你们深,从中学就开始相爱,一直到读大学,到参加工作。最后张亚突然宣布离开她,去跟一个台商老板的女儿,她也没有气成这样,没有气成精神病……你母亲为什么要轻描谈写这么说?不是有意在包庇你这个父亲,使你不怀疑到他吗?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?不是同谋又是什么?至于说到动机,她是他的情妇,从某种意义上来讲,是会绝对服从他的,那怕是牺牲自己的儿子……我了解过了。你们原来并不富裕,你母亲先教小学,后搞导游,并没有自己一片创业的天地。她现在虽然富有,也只是寄人篱下,在享受着别人的财富。她是一个爱打扮会享受的人,她的命根子握在你这个大老板父亲身上,你又是他身边的高管,她左右衡量利弊,就选择了与他同谋……你与琴琴相爱,她却在你们家,遭受到了另一个人的陷害,很自然她会联想到,这是你精心策划设下的一个圈套!我是写小说的,喜欢爱联想,你别见怪……
啊,这一层我还没想过!真没有想过!你分析得有道理!有道理!让我矛塞顿开!矛塞顿开……让我好好想想,好好想想……好吧。你好好想想,我也是心里憋不住才讲出来,不是今晚多喝了点酒,是不会讲的。好吧,我到外面去散散心,我心里也苦闷着呢!
7
我迈出店门时,老板娘还在客厅看电视,见我一个人这时去逛街,站起身来叮嘱我,这么晚了,要注意安全!一般到没什么,就怕遇到吸毒的人。他们被钱逼急了,就会抢。别往哪些小街小巷走,身上最好不要带多少现金,贵重物品可以存放到这里,我帮你保存。老板娘看上去挺富态,穿着一身红色的绸缎旗袍,旗袍有些年代了,并不鲜艳。她的脸目表情也是沉静的,不象是个这么热心肠的人。我谢了她,说会注意的。
出了店门,将她的叮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。走出小巷,是一条小街。顺着小街过去,就到了大街上,街上游客还挺多。我懒得继续往前走,想去感受水的氛围。这么想着,就横插进了一条小街,小街夜色正浓,静静的风儿,吹来了亲切的水流声。小河的流水还挺急,急匆匆流过这座城市,奔向遥远的地方。前面有一座石桥,石桥哪边是又是另一条小街。几乎不见行人,有一些小店在营业。我信步来到桥边,走近一看,桥中间还站着有人!这么晚了,明月下竟站着一位女子!她穿着裙子,眼睛凝视着前方,象在思考着什么?下面是奔流的河水,她莫是想不开,想从这里寻短见……触景生情,我不由想起九三年在柳河浮桥上,那个女孩投江的情景!她要从这里跳下去,晚上河底一片黑暗,还真不好救起她呢!
我没有停下步子,继续朝桥边走去,目光死死盯住她……
当我再走近些时,女子大概听到了脚步声,猛然回头,我们俩都愣住了:
琼老师……是你?!你也睡不着啦?出来散步?真没想是宁姐!她告诉我,琴琴累了。回房间就睡了。她也睡了一会才起来,到这里只有几分钟。她精神衰弱比较厉害,爱深夜散步,特别喜欢夜的沉寂。
丽江的夜真美!天显得格外蓝,月亮显得离地球格外近。明镜似的挂在上空。我是头一次到丽江,真羡慕这里“小桥流水”式的生活!她扶在栏杆上,望着前面的月光说。我知道琴琴的病,她坦率向我倾吐了。她真正的心上人还是张亚,张亚的变心促使她后来掉进了别人的陷井,对她刺激很大,她精神压力感到无法承受了,就约我出来散心,而且害怕再回去……
宁姐继续讲述着,风吹动着她披肩的头发,那仰面对着明月的姿势挺酷的样子。
她跟大伟就有点捉摸不透,他们网恋时,她还很喜欢他,发了他一些照片给我看。但挺怪,后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!她不再想提到他,还讲落进了人家一个圈套。再问详细点,她就什么也不说。她说在这个世界上,还要寻找一位亲人……听她说话的语气,眼下这个母亲,显然不是亲的,她很有可能是去寻找她的亲娘……
她说你们居住的那个蓝玫瑰花园闹鬼,她母亲还放了两张鬼的照片摆在房间去!有一天,她偶尔走进母亲的房间,就看到她床头挂着鬼的照片!鬼的照片?是的。有两个女孩都死了的,其中一个是玲玲。琴琴望着它,精神受到了猛烈的刺激!为什么呢?我大为不解。她说这两个小女孩都是鬼,晚上她们的阴魂不散,老来缠着她,其中那个玲玲还埋怨她,不该带她到悬崖上去跳水,害死了她……
哦!两个“鬼女孩”?除了玲玲,另一个又会是谁?看来,玲玲还是双胞胎,她的那个姐姐或妹妹,也已经死了!……那琴琴还要寻找这个惟一的亲人,那又会是谁呢?寻找亲娘显然不是,刘老师的前妻不是早死了么?琴琴应该是刘老师前妻生的……我心里在思考这些问题。
琴琴说,在那里实在呆不下去了!睡觉她们还附体呢!压得她喘不过气来!总之那个地方充满了鬼气,她想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!讲得怪吓人的。她在网上约我出来散心,我同意了。我们在南昌会面,她要我陪她去寻找她结拜的赣州姐姐,想邀她与我们一起去。她手机变了。QQ也不上线了,琴琴与她无法联系上。谁知我们来到赣州,那儿房子都拆了!根本就没法再找了。紧接着,就开始我们的行程。旅游路线是:凤凰、猛洞河、张家界、昆明、北京、上海,最后回到杭州。她表示这次出来,就不再回去了,要跟我在一起,成为自由撰稿人!我这次带了一张建行卡来,上面有两万多块钱,偏偏到银行取钱时,讲卡坏了!无法进入我的帐户。身上几百块钱早花光了,现在是用琴琴的钱,她的钱也不多了。没有钱寸步难行,我们就只有打算从丽江返回杭州,原计划准备明天走!她多次提到过你,她说现在这个世界上,你是她最亲近的人!跟我讲老实话,你是不是受她母亲之托,有意出来寻找琴琴的?怎么,你真是出来自助游?
我当然不能将自己得了绝症,进行这趟生命洗礼的真实情况告诉她,弄得她提心吊胆为我担忧,坏了她旅游的好心境。我说心里烦,在与单位领导憋气,就请公休假约大伟出来散心……我将自己如何在网上与大伟结识,共同策划这趟“西藏游”,以及到丽江大伟才表明自己真实的身份等,与宁姐细述了一遍。
她听后长叹了一口气,她说从外表看,也看不出大伟是那种不安好心的人。琴琴的精神现在十分脆弱,这些天我与她交流,说话都非常小心,生怕无意中会触到她心灵的痛处,也不好过多了解她的情况,一切顺其自然。我都是与她聊得挺阳光的东西,什么旅游中遇到的趣闻轶事呀,采访与写稿的乐趣呀,生活中爆出的一些笑话呀,尽我的能力使她的心情好起来……每个家庭都有本难念的经,每个人都有着丰富多彩的内心世界……
你吸烟吗?她突然问。
我摇了摇头。多少有点措手不及。
我抽一支,你不介意吧?
我望着她微笑。女人吸烟,尤其是年轻一点的姑娘吸烟,我看了只觉得呕心。一次公务接待,在舞厅结识一位挺漂亮的三陪小姐,她还是学中文的大学生。当我们聊得兴起的,她也突然提出要吸烟,很快我与她交流就索然无味了!伴随着那淡蓝色的烟雾,扫尽了她在我心目中的文静气质。当她看似挺高雅,用纤细的手指夹着一支挺特别细长的烟时,呈现在我眼前便是一个标准坏女人的形象了……怪事,眼下我对宁姐吸烟,却并不反感。联想到的是那些在商海拼搏的女强人,外交漩涡中心的女明星,报道重大突发事件思维敏捷的女纪者……
她就从裙子口袋里摸出一个挺精巧的烟盒,让盒盖弹开,拿出也是一支细长细长挺女性化的香烟,再按一下盖一侧的打火机,一小团蓝色的火苗就蹿上来了!她挺老练的将烟点燃,慢悠悠吸了一口,就开始讲她的故事:
我这次出来,与你有点相似,只不过比你要严重得多。不是一般与领导憋气,而是辞职不干了!辞职不干了?不当记者了?也没什么,我还可以到别家报社去,只是不到这家干了!什么原因呢?唉!说来话长。我离婚好多年了。原老公人本质并不坏,我们一起搞编辑,后来她被那个臊货勾住了!我就愤然离开了他,到另一个部门工作去了。他跟那个女人只好两年,就分手了。后来他也没在报社搞了。做房地产生意,发了点财。买了一栋房子,又要与我复婚。复婚后本来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,谁知这个时候,他学会吸毒了!这个家又被他毁了!我就是为了躲他,从广州那边悄悄来到杭州,他不知怎么打听到了消息,也跟踪到这里来了。经常到报社找我要钱,他只要来,我多少都要给他一点。每次来找我,都讲下决心戒毒,我知道已经戒不掉了!他将房子卖了!凡是值钱一点的东西都卖了!同事挺同情我,她们知道我心软,经不起他的软磨硬泡,只要发现他来,就赶快要我躲起来。他到报社找过我好几次,不见我的踪影竟打听到了我的住处,去年快过年的前夕,又敲门找我“借钱”。当时一位女友住在我这里,她坚决要我不要理睬他。第二天我们开门去上班时,他竟还在门外,蹲了一个晚上呢!外面在下雪,我心软了,又给了他一千块钱……令我意想不到的是,一个月后,同事告诉我,晚报有一篇题为《瘾君子与“名记夫人”》的长篇记实,象是在写你。弄得满城风雨,后来还好多人打电话向我问这问那。作者用的是笔名,文中的人物也是化名,但故事情节却是真实的,而且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情况。在一个朋友的帮助下,我还是查出来了这个写文章的人!他就是我们的总编,一个有妻子儿女的人!五十多岁了,他想要我做他的情人,我没答应,就这样来败我的名声!于是,我坚决辞职不干了!心里烦得要命,琴琴约我出来散心,正合我意!我们同命相连……这些东西压在心底,我从没向任何人倾吐过,这会讲出来如释重负……
我与琴琴是网友,你是琴琴的老师,也就等于是我的老师。别谦虚,作家先生!记者比作家,也还差一个档次呀。怎么能这样讲呢!琼老师,你家几姊妹呢?五姊妹。上面两个哥哥,两个姐姐。你真幸福!宁姐,你呢?三姊妹,一个姐一个妹。三朵金花!不能这么说,我跟我姐都长得不好看,真正漂亮的是我妹。不过,她不是我的亲妹妹,是我妈捡来的。我妈是江西山谷人……什么什么,你妈是江西山谷人?!是的。六一年她到故乡去扫墓,在汽车站捡到一对双胞胎,当时正是过苦日子,我妈不可能带两个,只带走一个。还有一个被另一位妇人牵走了。我妈当时没注意,她衣服的内衣口袋用线逢着,里面竟夹着一张纸条!里面写着她的出生年月日,还有她的小名叫“蓝玫瑰”!琼老师,你在听吗?你有什么心思……我在听……
8
我爸本来就重男轻女,看到我们这两姊妹都心烦,他想要个男孩。没想到我妈还抱个女孩来,就与她吵翻了天,坚决不肯要!我妈有个表妹在柳河源大山沟里,她还没曾生育过,她男人是个篾匠,有门好手艺家境还不错,她在我家只呆半年时间,就将她送到柳河源去了。我姐叫杨玉花,我叫杨亭花。我性格看上去外向,实际喜欢宁静。读中学时,我就改为宁静的宁。这个捡来的妹,取名叫杨丽花……结果她送走的第三年,我妈那个表妹就被她老公杀了!她跟那个生产队长好了。这里面还有故事的……我妈是信佛的人,她讲这是报应,不应该将这个捡来的苦命的孩子再送走的!后来,她老公也死了,她被一个铁路老工人收养,我娘又去将她接回来了。我娘死后,我爸躲债,她无依无靠,又投奔到张师傅家去了。当时我还下放在北大荒,回城当记者后,我又带我爸去将她接回来。我才到报社不久,还没有经济实力。我爸其实是个老实人,也蛮会做生意,只是路走歪了。赌博毁了他!他也喜欢我这个妹,决定带她好好过日子。我当时也是想,等我条件容许了,将他们一起接到广州,一家人团圆。谁知我妹接回到梅州,他又陷入赌博了!而且为了躲债,没让我妹读书,带着她跑到外面做生意去了!他们从上海回到广州,开始想来找我,又怕我骂他,就租了间房,在这里做电子手表的生意,还赚了点钱。没想到真是冤家路窄,又碰上他梅州的债主了!他们悄悄盯到他们的住处,将我妹绑架了!这个时候,我爸还不来找我,自己去报案!公安正在抓他们,他自投罗网了。后来他在间狱犯心脏病死了。还是我去处理的后事,将他与我娘安葬在一起……我姐逃港,又死在逃港的途中,姐夫亲自将她的尸体抛到海里去了……每个人其实或多或少,都有自己的故事。生活本来就是这样。但是,生活却对我过份苛刻了一点,不过还是挺过来了……唉,人生走错一步棋,吃不完的后悔药呵!我要不找这个老公就好了,当时追求我的人有好几个。我老公看上去有风度,又会哄人,他也是走错了致命的一步棋,如果不吸毒,我们还在广州……我非常爱我妹,后来经过打听,她从那个债主的亲戚家逃跑了!我到处在找她,找到原来收养她的张师傅工地去了,那里的铁路修好了!工程局搬走了。问了几个管理局的铁路职工,有的讲他们可能迁到昆明去了,有的讲到四川去了,根本没有办法去找!我到了柳河源,还是扑了个空,都不知道他们的下落……如果她投奔到了张师傅家,我也放心了。那家人心底非常善良。唉,我不该出那歪点子将她接回来,其实她在张师傅家蛮好……她是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,谁养都一样。我们没有权力去要,张师傅家也没有义务将她还给我们,他们一家人真是太善良了!……
我心里一激动,不争气的胃这时又绞痛起来!我使劲按住它,想坚持住……
你、你干什么?!我、我胃有点不舒服……时间不早了,回旅社吧,太晚了不安全……琼老师,你的脸色不对!要不要上医院?!没关系,一点小胃病,回去服止痛片就好……那我们赶快回去!
我们一路几乎小跑,我坚持着奔回客栈!进房就赶快服了止痛片,原来一次只服两片,我这会服了四片!宁姐见我感觉好些,才回自己房间,大伟早睡熟了。谁知我刚躺下床,胃又不行了!我开始后悔,晚上不应该喝酒!心里在暗暗默念:千万要挺住,不能进医院呵!只要迈进医院的门,也许就出不来了!……我用手死劲按住胃,尽量不让它剧痛,在床上折腾了两个多小时,又起来服了两片止痛片,仍没有实质效果,胃越来越疼痛,我在强忍着。天渐渐开始亮了。我试着爬起床,想到外面去走走,呼吸一下新鲜空气,看胃痛会不会减轻一些。老板娘睡在大门边一间房里,便于自己与客人开门。这是两扇挺厚沉的木门,开门要费把劲,还会出现清脆的吱呀叫声。这么早一个外出,应该与她打声招呼。万一出去引来小偷,店里丢了东西,我脱不了干系。于是,我想将老板娘唤醒,要她来帮我开门。谁知,只轻轻敲三下房门,里面灯就亮了。她也正准备起床呢。她打开房门,借着里面透来的亮光,见我这模样大吃一惊!你脸色很难看,是不是病了?!没没没什么……只只只是昨晚胃有些痛……胃疼?你有胃病几年了?就就就是这两年的事……我也是个老病号,胃痛好多年了。吃什么药都不能根治,还两次胃穿孔!去年我爱人到西藏,带了些藏药来,吃了两包还真见效!胃再没有痛过。藏药一个疗程三包,我吃完两包不想吃了。胃好了。现还有一包,你拿去吃!她就从箱里拿出一包胃药给我,里面都是一些颗粒黑小丸子。记住:一次吃四粒,如果胃痛得厉害,适当加点量!我接过这包藏药,赶快返回房间,一次吃了六粒。果然显得好些,竟沉沉的睡了过去……
八点多钟了,还睡得这么香!她们在等我们吃早饭呢!大伟一句话,将我惊醒了。胃这时完全不痛了!我一骨碌爬起来,赶快淑口洗脸。象足睡了一个懒觉,什么事也没有发生……
我满面含着微笑,开始喜迎着新的一天……
太阳微笑着普照大地,丽江这座美丽的城市沐浴在阳光中,显得更充满生机与活力。房屋边的河水唱着欢歌,哗哗奔流,奔流中荡漾着阳光金灿灿的倒影,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!
吃过早饭,我们正准备去联系旅行社,没想到王导来电话了!琼老师,您现在哪里?还在丽江?好!现在有四个人组合?计划好了吗?准备在丽江怎么玩呢?是这样,你们先别急着找旅行社,正要与您商量这事呢!我呀,还在张家界。我有一个朋友,在工程部门开车呀,车子已经承包给了个人,工程又扫尾了,没有多少活干。他就在外面揽点生意。他现在丽江,正在找自助游的人。司机姓张,是个小伙子。人挺不错的,才二十岁。您关照他一下!从昆明他带了八个人过来,加上你们四个就十二个,车子就不会显得那么空。他开的是辆依维柯,可以坐二十多个人!他是昆明人,这一带都非常熟,还可以当你们的导游,普通话也讲得不错!价格绝对比旅游公司便宜,而且比较灵活,不局限于一般的旅游路线,也不会带你们去购物,你们提出的景点,只要他能办到,都会尽量满足。尤其是我推荐的朋友,他会格外关照的,人挺好打交道,您接触一下就清楚了……
我将这个信息告诉他们,大伟眼睛一亮!好呀,这样当然是最好了,还联系什么旅游公司!既然是朋友,可以再跟他去邀人,尽量多凑些,他开车也欢喜……我很快与小张取得了联系,他说一会开车过来接我们,他正在吃早餐。我们就借机帮他到附近旅店找自助游的游客,还是费了些功夫,分别在两家客栈找到了三位安徽姑娘,一个福建中年男子,还有两位吉林来的年轻画家。
这些景点我都玩过好几次了。因此这次游玩纯粹是陪着他们,没有多少感受。我们对开车的小伙子印象不错,他脸上有着灿灿的孩童般的笑容,非常有耐心。两天游玩的行程,他安排的十分紧凑,该到的景点都到了。丽江应该是不留一点遗憾了!当然是蜻蜓点水似的,不可能象我们文学采风,选择重点去认真欣赏品味。第二天晚上,我们回到丽江进行会餐,小张兴趣勃勃要了一箱啤酒,庆贺我们旅途顺利,圆满成功!我也借着酒兴,开始发表扇动性的演说——
诸位,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,不错!但决不是在今晚!我了解了一下,你们和我们一样,还有一个著名的风景区没有去!那就是东方惟一的女儿国——沪沽湖。到了丽江城不到沪沽湖,等于白来游!我们天远地远跑到这里来,不容易呀!有缘结识你们,我心里非常高兴!怎么能这么早就分开呢?希望我们明天不是打道回府,飞鸟各投林,而是继续结伴,挺进沪沽湖!
我们同意!两个年轻的画家当即表态。
没问题,继续我们的行程!小张直接从丽江带来哪个团队的人,也发出了赞成的呼声。
这个主意不错!我们虽然假期到了,也不愿意与大家分开,明天到沪沽湖去!三个安徽姑娘也表了态。
我随大流!最后一个是福建中年男子的声音。
小张借着酒兴,含笑告诉我们,泸沽湖有一个温泉,与别的温泉最大的不同之处,男女在一个池子洗澡。都脱光衣裤排队进去,谁也不许笑。这在他们那是很正常的事,你一笑就邪门了!弄不好警察就要把你扣起来!里面有好多摩梭族姑娘,都在里面洗澡……
讲得我们一个个眼睛放绿光,神情兴奋!琴琴则在冲着宁姐扮鬼脸,吐舌头。
这天晚上,我们还一起兴致勃勃看了一场西纳古乐。
9
第二天一早,我们就启程了。费用还是每人一天五十块钱,他管我们的饭,但不包旅游点门票和住宿费。小张悄悄告诉我,原来他都在昆明市区奔波,组团到丽江还是头一回。这一带比较熟,以前经常跑。沪沽湖却没有到过,只知道在宁蒗县,与四川省的盐源县交界。车子被他承包了,单位没有多少活干,自己就出来拉点游客生意。只能是偷偷摸摸干,与那些“黑导”的性质差不多。
车子进行在这条陌生的道路上,看得出小张精神状态不佳,闷闷开着车,不讲一句话,昨天都还是有说有笑。也许太劳累了。整天不停的奔波,既开车又当导游,晚上还带着我们逛丽江城。
令我心慰的是,琴琴的精神状态正常了!虽然仍不理大伟,但渐渐显得活跃开朗。她与那两个吉林画家打得火热,他们给她照了不少相,她则与他们高声谈笑,嘻嘻哈哈。大伟默默注视着,并不与她搭言,他的情绪完全平静下来。他们看上去象两个陌生的人。我还细心注意到,琴琴的目光不时落到他身上,尽管每次只是闪电般的一瞬间!他们仍在碰撞着爱情的火花!我不由朝他们露出了微笑……
我与宁姐、大伟走在一起,我们一边欣赏着四周景物,一边都在暗暗关注着琴琴,察看着她脸目表情的变化。我们生怕她在与别人打得火热中,突然神态失常就麻烦了!同时,我也暗暗后悔,不应该向大伟吐露自己那番“见解”。万一判断错了怎么办?事情就闹大了!你并没在现场,无根无据,怎么乱怀疑是他的父母合谋陷害琴琴?!现在回想起来,直为自己惊世骇俗的分析担忧呢!真是喝酒坏事呀!他思考的怎么样?是不是想明白了?证明我的分析是完全正确的?我原猜想他会告诉我思考的结果,但他没再提起这桩事,就象根本不曾有过这桩事,脸目表情异常平静,我反倒感到害怕了!我只有反复给他解释,大伟,那晚我喝多了。酒后的话,你千万千万不要当真呵!经过我冷静头脑分析,你原来的观点也许是对的!很有可能她是在怀恋张亚,最终因张亚的刺激所致……大伟长者似的含笑朝我点着头,但从他那刚毅的眼神,我已经察觉到,一切都已经晚了!话已经讲出,收回就很难了!
有关我掌握的“蓝玫瑰”的信息,我当然不能轻易向宁姐透露,我和宁姐一样,也在寻找她,只是太巧了,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她的二姐!这次旅行使我获得了新生,差点还忘记自己是一个“癌症患者”。唉,不要去想这个倒霉的事,有酒照喝不误!我开始醒悟到,其实每个人都要留下自己一片心灵的空间,精神上累了,在这个空间里好好休息。不错,心里的压力是要泄放,但全部泄放出来不一定是件好事。我与大伟的那些“见解”,当时虽然一泻而快,精神倍感轻松!现在却在深深忧虑,后悔莫及,反而又成了我新的精神负担,更严重得多的精神负担……
10
汽车行错道了,转了个弯又往回走。我们在一个叫什么“金惠园”路边店吃的中饭,店门外有条广告吸引着我,上面写着这么一串字:酸椒童子鸡火腿乌骨鸡火锅麻辣火锅各种风味火锅
汽车在艰难前行。我们开始关注着眼下行程的命运。由于小张对这一带完全陌生,汽车不知弯了多少路!每次走错道,车子返回走时,真好象又要将我们拉回丽江了!在前面标有醒目的“花马园客栈”广告牌的岔道口,本应该往左边,小张凭想象往右边一条路去了。行进好长一阵自己感觉不对劲,向路边那个开拖拉机师傅打听,他说走错路啦!前面岔道口往左才到沪沽湖!车子闷闷开着,在一个岔道口又走错路了!这一次越行越远,竟误入进永胜县了!多走了整整五个多小时的路程!我们这么折腾了一整天,沪沽湖到底还有多远?心里都无底。眼下看来路走对了,问第一个行人,回答到沪沽湖还有两个多小时,当我们行走了一个多小时,再问第二个路人,他却告诉我们,还远着呢!天完全黑下来了。小张连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,他说昨晚有点感冒,现在更严重了。不知开了多久,他突然将车停下,可怜巴巴的朝着我们说;眼睛发花了,我要休息一下。这里路况不好,怕出事!他就伏在方向盘上,睡了大约半个小时才抬起头来,启动车子慢慢朝前行。车内不知是谁,到底有点沉不住气了。要他车子开快一点!这么摇摇晃晃,牛年马月才到沪沽湖!
你们不要命,我就开快!我身体受不了啦,我两眼火冒金星在开车呢,那敢开快!车内便死一般的沉寂。这样行走了大约不到一个小时,他又将车停了。他将车内灯开亮,恐怖地说:今晚我不敢开车了!头昏眼花,身体也实在支持不住啦!再往前开,我们大家都会死路一条!我看到路旁边的树木,现在全成了鬼影!有的向我吐舌头,有的眼睛发着蓝光,还有个女鬼就在车前面飘动,我看清了,就是去年我们单位那个因失恋自杀的女大学生……讲到这里,他竟哽哽咽咽哭起来了!各位师傅,大哥大姐们,对不住你们了!我们就到车上过一夜吧,等到明天天亮……
大家被他这番话,都傻眼了!还没有这个思想准备,一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!车内死一般的沉寂!大伟独自坐在最后面,我见他起身要往前走,猛然记起,对,他会开车!与此同时,做梦也没有想到,琴琴晴天霹雳似的大声朝着众人说:
我来开!我会开车!我有驾驶执照!
她这一幕将我们震惊了!我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,她就从身边那个小黑包里拿出驾驶执照,朝众人晃了晃,然后从容走上驾驶台,熟练的将车启动往前开了!大伟站在那,盯了她一阵,大概见她开车老练,司机又在旁边,便放心又回到座位去。路况不好,车速又比较快,明显比原来颠簸得厉害!一瞬间,我心都提到嗓门尖了!不知道说什么好!我本想提醒她,慢点开慢点开,但就是喊不出来!小张也精神振作起来了!全神贯注的坐在她旁边,牢牢盯着她操作。车外漆黑一片,只有两团汽车灯的光柱,射向前方。不知开了多久,总算看到了星星点点的灯光。小张第一个惊喜的呼起来,前面就是沪沽湖!我敢肯定!不错,是沪沽湖!我们到摩梭族的村庄去过夜!到落水村去!小张虽然没有来过,但这里的情况他是熟悉的。
灯光越来越密集了。显然摩梭族落水村到了!这时,我看了看表,已经到了晚上九点二十分,我们住在落水下村的“摩梭庄园”"。那户人家见车开来,赶快将大门打开,一位老汉和一个老太婆,就象在盼到老朋友一样,迎接着我们。小张问,这是落水下村吗?他们齐声说,正是正是!你们有多少人?加司机十九个。能住下!能住下!琴琴就将车开进去了。里面有一个停车场。我们下车开始欢呼起来:总算回家罗!我们来到女儿国罗!
琴琴,你开车的技术不错!车也开得蛮稳!大伟总算开口向琴琴说话了。琴琴装着没听见,表情并不难看。美人儿,还这么会开车,真是令人想不到的!哪个画家也赞扬她。
怪事,这样忍饥挨饿折腾了一整天,我肚子虽然饿得慌,胃却没有隐痛!在车上没意识到,现在不由心里狂喜起来!突然敏感到,是那包神奇藏药丸起的作用!在吃饭之前,我又服了几粒巩固效果。心灵深处便有一种解脱感!我实则身体非常健康,每天清晨坚持冷水浴好些年了!检查出什么胃癌后,表面上装着坦然,竟不敢再洗冷水澡了!怕万一凉到胃,病情突然恶化,死神顺便将我拉走就麻烦了!这会,我好生兴奋,走到琴琴身边与她拉起话:你会开车还有驾驶执照,平时没透露一点风声!她妩媚朝我露了一笑,算是回答。小莉教你的?她也教了,我也花钱学了。不花钱学,怎么能够考上驾驶员执照?我借机伏耳与她讲着悄悄话:明天清晨,我要到沪沽湖游泳!
真的?好!你起来叫我!我带了游泳衣,你游我也游!
我将这个信息告诉大伟,大伟也很兴奋。他问我明早他下不下湖?我要他最好不要,怕弄得琴琴不愉快。那你们去,我就不跟去看了。第二天清晨,我去喊琴琴时,宁姐也起床了。我们来到沪沽湖边,四周不见一个人影,微风带着寒气,透着一股特有的宁静。琴琴将外面的衣服脱掉,没想到她游泳衣已经穿好了。我们来到湖边,琴琴朝我笑了笑,毫不犹豫跃下湖去:
我要用这沪沽湖的圣水,洗掉一身的晦气!
我担心她的安全,赶快下湖紧紧跟随着她……琴琴提议,游到中间那个小岛上去!这里水况我们还不熟悉,那里太远了!不要冒险!她听了我的话,我们畅游了约一个多小时,我感到尽兴了,该上岸了,不能在湖里呆得太久。当我们返回游时,只见岸上有个人正拿着摄像机在瞄准我们,原来是福建那位中年男子。他身边站着大伟!
我们上岸回房间换好衣服,大家才陆续开始起床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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宁姐含笑告诉我,琴琴的精神状况,自从见到你们后确实有很大的改观,到丽江的第二天晚上,她就开始认真做笔记了。昨夜我们参加篝火晚会,回来得那么晚,她还坚持将笔记写好才睡觉。她说从现在开始要好好注意积累生活素材,为自由撰稿作准备!
在离开沪沽湖返程的途中,我与宁姐坐在一起,那位福建中年男子早早盯上了琴琴,他最先上车就与她占了个坐位。返回到丽江后又会餐。这一次就不得不要分开了。我们四人坚持自己的行程,奔向神往的西藏!他们明天就将搭小张的车赴昆明返程,宴席上我与琴琴坐在一起,她喝了点脾酒也满面通红。
席散就开始相互道别,互赠名片留下通讯地址,还有点难舍难分的味道。在返回客栈的途中,我与琴琴走得飞快,一路我都与她聊旅游笔记的事。她的写作方式看来与我差不多,先凭着兴趣,将所想写的东西匆匆记下来“热处理”,等到有时间再细细润色“冷处理”。回到房间,她将自己昨晚写的一篇游记给我看,说只是草稿,没有写完,还要作较大的修改。要我提点意见,好好整理一下,觉得满意了,通过宁姐在报纸上发出来!她的字写得很潦草,有点象速记。看得出她是一气呵成,我不得不佩服她观察生活的慧眼,字里行间显透的灵气——
拥抱沪沽湖
有幸走进东方最后一个女儿国这片神奇的土地,我们恰似去摘下险峰上闪烁的明珠,一路风尘仆仆,命运之神留给我们一份值得回味的记忆;一份欣喜难忘的收获......是的,我们来到这里,开始拥抱着沪沽湖,沪沽湖也在拥抱着我们……
沪沽湖的夜是清冷、透亮的,一轮明月静静的挂在上空,衬托着这个世外桃园的美妙!九点多钟了,我们还没有吃晚饭,那位看上去就象一家之主的老太太,自己却不会弄饭菜,说叫她女儿来做,没想到旅店是由她女儿经营,她自己还不是房东呢。她告诉我们,她表妹叫她去了,很快就会来与我们做晚饭!她还在参加篝火晚会!她一阵风似的赶来,还是一身艳丽的舞蹈服装呢!我们与她第一眼相见,都愣住了!竟一位这么漂亮的摩梭姑娘!她今年二十一岁。汉语名字叫:曹玲霞。
她来了!由她来搞饭给你们吃!她妈有些兴奋地说。她来搞饭?我们见她这一身“贵族小姐”式的打扮,都有些吃惊。她炒的菜才好吃呢。这里就是由她当家,她妈告诉我们。
我不由赶快与她奔进厨房,欣赏着她弄菜。她果然手脚麻利,洗锅切肉,破鱼烧水忙开了!她大显身手,不多大功夫弄了一桌菜!大伟问她找朋友没有?没人要我哇。她含笑道。把窗子打开,晚上不就有人会来?我打开窗子,今晚你敢不敢来?她还挺大方热情的,弄得大伟怪不好意思,脸都红了。
第二天,曹玲霞大方热情,向我们介绍她家的情况和当地的风土人情。她有三姊妹,她是老大。她大妹已招进昆明的一个歌舞团工作,本来她也能进去的,因家里开“客栈”脱不开身,只有留下来。她还有个小妹妹在读书……宁姐说,我真羡慕你们三姊妹!我们三姊妹的命运,与你们就截然不同呵!说罢就要与她合影留念,我们也争先恐后要与她照相,她都非常爽快地满足我们的要求。并还细心地奔进自己的房里,换好漂亮的服装才出来,这些都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,感受到了女儿国女人的风采!
沪沽湖昼夜温差十分明显,白天在太阳下,穿件单衣就够了。晚上加穿毛线衣,站在外面还冷!吃过晚饭,我们三五成群出去散步,外面的寒风很快将我们赶进屋内来。在他们的客厅里,炉火烧得挺旺。炉火中有一个支架,挂着一壶水在烧,那是一个带有古色古香的铜水壶。这个屋子里的一角还堆放了好些“猪膘肉”。所谓猪膘肉,就是掏空了内脏,经过处理的一条整猪。曹玲霞非常大方热情,她告诉我们:猪膘肉内里要卤上各种作料,猪的躯壳还要撒上盐和花椒粉,再摆放在台板上,这样就可以长久保存了。他们家一年要宰六头猪,有的用来招待游客,有的则用来做猪膘肉。猪膘肉是摩梭人遇重大活动的惟一供品,如家里有老人去世,这里都是实行火葬。火葬那天要请喇嘛做法事,猪膘肉作为祭品,最后送给了喇嘛。
讲心里话,我真想要他们弄些猪膘肉给我们吃呢!非常遗憾的是,这两天菜里面虽然都有猪肉,但都不是猪膘肉。
踏进神奇的女儿国,能领略摩梭族姑娘与游客摔跤的风采。第二天一早我们就骑马走过“风情路”,沿落水村北的一条泥石流沟箐,上到西侧山腰的一个大草坪。我们那些男士们在这里与摩梭族姑娘摔跤,比赛在紧张而有趣的进行,与摩梭姑娘嘻戏真是好不开心!其实摩梭族姑娘并不会摔跤,实则是与游客在制造一种迷人的情趣。我们离开摔跤坪时,那位吉林画家正要上马,突然旁边那匹烈马一脚踢来,它是去挑斗这匹马,正好踢在他的脚上,痛得他要命,只怕是骨头踢碎了!结果还是平安无事.......
我们从摔跤坪骑马下来,准备乘船游沪沽湖,人员分两条船坐,上船清点人数时,猛然发现少一个人!一早骑马去摔跤,大家都很兴奋。骑着马儿浩浩荡荡直奔摔跤坪,竟忘了清点人数。后来摔跤又热烈精彩,队伍中少个把人,真是一点感觉也没有。少的这个人是谁呢?都回答说自己队伍的伙伴在,那究竟是谁失踪了呢?我猛然醒悟到,是那个福建的游客!惟独他是打单行的!清早他就背着摄影机与照相机出去了!真是的,早饭都没见他来吃呢!该不会出事吧?应该不会,人家还是公安呢!他到那照相去了呢?真是的……
团队里少了个伙伴,给我们心中抹上了一层阴影。游湖本来要上两个岛屿,我们也只去一个。房东曹玲霞歌唱得挺好,我们乘船游沪沽湖时,她为我们当导游。碧波荡漾,欢歌笑语。她美妙的歌声,又在沪沽湖上空回荡。
游完湖我们赶回来吃中饭,回到摩梭庄园才知道,原来那个福建人负伤了。他已躺在床上。他告诉我们,一早他独自到去拍沪沽湖的美景,被一大群野鸭子吸引住了。平面拍感到不够理想,想选择一个较高的角度俯视拍。他爬上一处悬崖边,有个树桩好踏脚,从这个角度抓拍野鸭扑扑腾空起飞的镜头,应该是最佳的角度。他站在那,向湖里抛了一块石头,野鸭子飞起来了。当他聚精会神瞄准镜头正要按下快门时,脚下踏着的小树桩突然连根拔出了!他从悬崖上摔跌下来!他躺在地上心想这下完了!试着爬起身,身子不听使唤。这里四周不见人影,真是叫天不应呼地不灵!他躺在地下足足两个多小时,这时似乎有些力气,能够挣扎的爬起。站起身他就慢慢挪动着步子,咬紧牙关艰难地走回到住处……我们玩得好开心好开心,他一个上午则躺在床铺上,那儿也没有去。
幸好没有大事,他睡一觉就能起床活动了!……
下面还准备写什么呢?我兴趣勃勃的问,她眼睛一亮,写这里的船呢!猪槽船是沪沽湖的独特风景,这种独木舟是摩梭人传统的走婚交通工具呢!湖水荡漾,泛舟远航,两岸歌声,如画倒影……还有这里的湖……我这只是素材,还要润色修改,还想安些小标题,分成几个段章,可读性强一些。
汽车送我们到德钦一个小镇,就不再往前行了。格导说,这里离他家要步行半个小时,从他们家到雨崩村,还要走整整一天的山路。这段山路还好一点,再往前行路况就非常糟糕了!过明永冰川时还充满危险!大伟兴奋了!旅游如果没有点刺激,就不痛快!要敢于冒险,才有生活!进藏就是体验一种新的生活!格导笑了笑,他要我们放心,到了雨崩村不会丢下我们不管,他会找一个马帮护送我们,这一路都不好找车,要我们作好徒步旅行的思想准备……
第十三章:生命的洗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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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在丽江休整了一天,次日就启程了。朝香格里拉进发,再往前行就进入西藏了!太阳从山峰的树林中透着金色的光芒,晨露象珍珠一般在树叶上晶莹的闪烁。上空不时有群鸟飞过,偶尔还能见到路边穿着艳丽少数民族服装的行人。我们是在沿着金沙江上游行进,眼前令人生畏的高山,与脚下一弯瘦弱的黄流水,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照。宁姐告诉我,你别小瞧它!它流到下面就形成了壮观的长江!透过重重丛林,还不时能看到一些当地的木楼。山路高低不平,山谷好象没有尽头,汽车简直就象一只小铁壳虫,在群山峻岭的迷宫中穿梭。好在导游一路与我们聊着天,旅途才不显得沉闷。
宁姐真不愧是记者,昨天借我们午睡之机,带着琴琴就去找车。她们在热心的店老板娘的帮助下,首先找到了一位藏族向导,他名叫格哈尼扎。他能讲一口比较流利却不太标准的汉语,我们的话他都能听懂。他当“驴友”们的向导已有三个年头。他说陪我们一段,却不能全程,他还要赶回家办婚事。他家在德钦,他送我们到“雨崩”,哪个村总共只有三十户人家。他有亲戚在那里。陪完这段路程,我们就要另找向导了。汽车是他与我们联系的,是一辆柴油货车,驾驶室除司机外,刚好能坐下五个人。后面装着货,司机还要收我们两块钱一公里的路费,这些事情我们一概不管,包括向导费都由宁姐谈定。他叽哩呱啦还教宁姐藏语,讲宁姐的接受能力不错!只要跟他半个月时间,就能与藏民自由交流了!格哈尼扎脸晒得挺黑,黑得油亮。开始猜想他有四十多岁,没想到他今年刚好满二十!我们丽江游的司机小张也是二十岁,皮肤白白嫩嫩,象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!格导看上去有生活的底蕴,有一种粗犷的美。他热情奔放,说话爱打着手势,增加语言的份量。
知道嘛,今晚我们住香格里拉!明天到千湖山!我们家就是香格里拉的!千湖山离我们家,有一百多里路。到了那儿,你们就知道,好多好多湖呀,真的漂亮!你们会大开眼界的!知道嘛,千湖山,我们藏语称“拉姆冬措”,就是神女千湖或仙女千湖的意思!知道嘛,哪个地方叫小中甸。海拨有三四千米左右!湖的中心地带叫三碧海、大黑海。这次我带你们去三碧海!有选择性的看一下就行啦。知道嘛,这也是神湖。真正的神湖在那边山上面,还有好远好远,这次是去不了啦。千湖山也不错!明天到了就知道!真的好美好美!你们到了那里,是可以许愿的,挺灵的!知道嘛,到了湖边不要大声说话!不要惊醒了沉睡的仙女!知道嘛,相传那里是仙女梳头的地方,不小心失落了镜子,破碎的镜片,就在雪山林海深处,形成好几百个湖泊!这些湖有的圆若明镜,有的象弯弯的月亮。湖中有的怪石象鳄鱼探头,湖水显得格外幽深宁静……
第二天我们到了那才由衷的惊叹:千湖山真的挺美,千姿百态!高大笔直的冷杉、云杉,象剑似的直冲云霄!湖畔长满了黄、红、白三种颜色的杜鹃,盘根错节,花冠硕大,色泽鲜艳。湖周围被原始森林所覆盖,幽静的湖面,野鸭恬静的游着,偶尔也会扑扑飞过,给幽静的湖面增添生气。我贪婪似的关注着四周的美景,陶醉在大自然的怀抱中。猛然,感到身边一股透心的微弱气流,不由一回头,原来是琴琴站在我身边,双手合十,凝视湖面,在向神湖许愿呢!宁姐与大伟一个劲的在抢拍野鸭游湖或戏水的镜头,格导与哪个看上去有些老气横秋的陈司机,站在一棵树下交谈着什么。
你是在许愿,要找到你哪位亲人是吗?我抓住一切机会,想深入到琴琴的内心世界中去。她点了点头。你能告诉我,这位亲人是谁吗?她摇了摇头。你只跟我讲,是母亲家的人,还是父亲家的人?她突然回头盯着我,目光象寒流一样直透我的心!琼老师,您是私人侦探吗?言语虽然不重,脸色却象湖水般的沉寂。我不敢正视她,非常尴尬的笑了笑,装着若无其事,也拿起数码照相机,跟着宁姐他们开始围湖“狂轰滥照”去了。这时,脑海里恰似飞进了一只蜜蜂,嗡嗡响着不停……
2
汽车送我们到德钦一个小镇,就不再往前行了。格导说,这里离他家要步行半个小时,从他们家到雨崩村,还要走整整一天的山路。这段山路还好一点,再往前行路况就非常糟糕了!过明永冰川时还充满危险!大伟兴奋了!旅游如果没有点刺激,就不痛快!要敢于冒险,才有生活!进藏就是体验一种新的生活!格导笑了笑,他要我们放心,到了雨崩村不会丢下我们不管,他会找一个马帮护送我们,这一路都不好找车,要我们作好徒步旅行的思想准备……
我们在他家住了一晚,就直奔雨崩村。他在家找了一条扁担与我们挑着行旅,竟让我们空手行走。他说自己有的是力气,别说这点东西,就是担上一百多斤,走一天山路也没有关系。他在前面带路,还兴致勃勃与我们不停聊着天。
知道吗?雨崩村还是有来历的,传说是沿着米粒找到的!知道吗?有一个老头经常到山外的西当村来借米,每次回去时走到山顶转弯处,就会突然不见了!那里有一块大石头。当地人就察觉到这是个神仙,一天他又来借米时,村民就悄悄在他的米袋下戳了个小洞,沿着漏落在路边的米粒,一直找到了那块巨石边。米粒线就是从这里断了!村民对这块巨石感到好奇,发动全村的人将这块巨石翻开,原来石头下面有个村庄!这个村庄就叫雨崩村……
格导一路讲着故事,我一路欣赏着四周的景色。西藏的天空有一种让人赏心悦目的蓝,蓝天下的空气格外清新,还透着芳草的气息。云层则是厚沉的,象浮冰一样悬挂在上空。我们放松心情,空手步行,感到非常恬意。大伟看上去更是兴奋,与格导并排走在一起,宁姐与琴琴紧跟其后。格导讲得差不多了。宁姐想到了什么,开始与我们商量,她想推翻既定方针,这一次不去拉萨,而应该到墨脱去!
我们到一次西藏不容易,拉萨以后坐飞机还可以去,墨脱是全国惟一不通公路的县!在雅鲁藏布江大转弯处,是旅游探险的最佳去处!然后我们到波密——海子山——理塘,再从成都这边返回!大伟完全同意,琴琴也表示赞成。我却不能完全顺着他们的思路走!我们这一趟拉萨是必须要去的,到了西藏不到拉萨,不就等于白来了?解决的办法很简单,这一路看从那里离拉萨最近?八一?好!就从八一达车到拉萨,到了拉萨之后,再搭车返回波密,到墨脱去!
也行,这样就两全齐美了。出来玩,就要玩个痛快,少留遗撼!宁姐说。
到了雨崩村,格导亲戚家况不好,我们四人睡在一间房里,还是地铺。这倒无所谓,宁姐说还有一种安全感。这里白天太阳的紫外线强,晒得人头皮痛,晚上就凉爽了!睡觉甚至有点冷,不盖被子还不行。宁姐进房不久就睡了。大伟说累了,也早早睡去。这里还没有通电,屋内只有煤油灯。琴琴说,琼老师,你也睡把,都辛苦了。我记一下笔记,一会就睡。她这么说,我只有躺下了。其实我半点睡意也没有,还想看阵书呢。进藏这么多天来,我察觉到宁姐有夜游的习惯!早早睡觉,半夜起床,要在外面呆好长一段时间。今晚,我有意静静在等着她起来,我想察看个究竟,她是不是患有夜游症?约莫三个小时后,宁姐起床了。她轻轻走出房间,透过窗户,我看到了她外出的背影。大伟想必也是醒的,没有听见他细微的鼾声。我不由也悄悄起来,轻轻开门出去。外面还有一个比较大的院子,她没有迈出围墙,而是缓步在四周行走,她仍那么慢悠悠的吸着烟,象在沉思又象在欣赏这世外桃园的美景。夜空似恰用碧水刚洗过,星星显得格外鲜亮。有生以来,第一次见到这样明亮的星星,这样一幅夜空沉寂美妙的画!猛然触碰到这种景色,我还吓一跳,真怕自己跌进了梦境呢!我没有惊动她,又静静回到房间,她一直到天快亮才进屋……高原的公鸡嘹亮的叫了!
格导确实是个非常热心的小伙子,我们吃过早饭,他就独自与我们去寻找马帮。他要我们在这里等他,如果实在找不到,就再在这里呆一晚,明天继续找。这段山路没有马帮带,他担心我们走不出去。有一阵子,他回来了。他说运气不错!走到那条岔路边,恰好遇到几个滇北的藏民,他们是到盐井去的。他们不是马帮,是马贩子。宁姐说也一样,只要路上有伴就行,尤其是与藏族同胞在一起,就显得更安全。再说到盐井就不怕了。那里比较容易能找到往墨脱方向去的马帮。
格导带我们来到岔路口,贩马的人站在那儿等候多时,乐意与我们同行。格导用藏语与他们交流,宁姐还听懂了其中的一些内容。大意讲我们是他内地的亲戚,专门到西藏来旅游。他由于要结婚不能陪,麻烦他们一路关照,并帮我们到盐井找到马帮。
就这样,我们跟贩马的人走了。与格导告别时,还有些失落感。我们行李放在马背上,空手跟着他们前行。我们想与他们交谈,相互都吐了吐舌。三个马贩子都是上了年纪的人,看上去憨厚还略显迟纯。我们的话他们听不懂,他们的话我们也不懂。有点象哑巴,相互会意笑笑。不过,他们的目光碰上琴琴,还是有了一丝光亮。还好途中又遇到两个藏民,是父子俩。那个小伙子初中毕业,跟父亲做小本生意,在盐井开了一家杂货店。他跑过马帮,对这行道比较熟悉。他能听懂我们的话,能讲一些汉语。这样,我们就交流起来。他告诉我们,估计吃晚饭前能赶到盐井,盐井能找到马帮。马帮一般都到帮达,走茶马古道。到了帮达能找到车子,可以搭车直接赴波密。如果没有跑这么远的长途车,还可以一段一段达车,帮达过去是八宿,再过去是然乌,然乌过去是波密。到了波密,就可以直接到墨脱了。
我们赶到盐井,正好是吃晚饭的时候,小伙子往前面指了指,呶,那就是马帮!果然前面有好多马匹,赶马帮的人正在饭店吃饭,他们准备明天一早启程。那个上了年纪的马贩和这位小伙子挺热心,上前去与马帮交涉,将我们介绍给他们,他们看上去是熟人,那个为头的直点头,并呼我们一起吃饭。藏民汉民是一家!欢迎你们!这个为头的叫聂齐赤尔,汉语讲得比较流利,看得出他是闯南往北,见过世面的人。这里住宿条件要好些,我与大伟一间房,琴琴与宁姐睡在隔壁。我们一早起,就见他们忙着与马背装大米、粮油、布匹等物品,吃过早饭,就与他们一起上路了。他们是到帮达,我们的行李也放在马背上。聂齐赤尔说一路不太好走,要我们有思想准备。
脚下是波涛汹涌的怒江,四周是荒凉孤寂的群山,马匹首尾相连,铃声清脆,鱼贯而行,场面十分壮观。我们四人走在队伍的后面,琴琴与宁姐一路聊天,我与大伟则一路照相。突然,聂齐赤尔放声唱起歌来,歌声在山谷中飘荡,非常动听。队伍行进到了一个转弯处休息,宁姐问他刚才唱的那首歌的歌词是什么?他笑了笑答:
天上飘来一朵白云,地下走着一队马群。
山花开得红艳艳哟,姑娘美得水灵灵。
天上飘来一朵白云,地下走着一队马群。
江水奔流浪涛涛哟,茶马古道路难行。
他说歌曲是藏族的一首老歌,歌词是即兴编的,而且是看到琴琴长得这么水灵,激发的灵感。宁姐直夸他编得不错,她还用个小本子将这首歌词记下来了!琴琴望了宁姐一眼,怪不好意思的笑了。他告诉我们,漫长的旅途,他们就是靠歌声来打发寂寞的时光。
中饭在路边一户人家吃,这一带没有饭店,马帮与这户人家比较熟,进屋后就帮着主人一起弄饭菜,主人还为我们烧了不少奶茶。吃过中饭继续赶路。现在越往前走,树木越来越少。而且一路上坡,空气越来越稀薄,宁姐开始有高原反应了。她感到呕心,想吐,脸无血色。琴琴搀扶着她,我问琴琴自己怎么样?她说没事,她身体素质好,能顶住。大伟走在琴琴后面,看得出大伟在密切关注着琴琴。我见宁姐这个样子,要马帮休息一下。聂齐赤尔笑了。他说没事,他有办法。他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大水壶,里面装的全是酥油茶、干奶络,他说喝上它,饥饿和疲劳就会随之消失!就不会有高原缺氧反应了。宁姐经他这一讲,就勉强喝了些。马帮这时也停了下来,聂齐赤尔说休息一下吧。宁姐坐在那块石头上有一阵子,她说好多了!既然有效果,我就要她再喝一点,她又勉强喝了几口,她说不喜欢喝这个的。聂齐赤尔要我们大家都喝一点,喝这个只有好处,不会坏事。他与我们一人送来一壶,我到蛮喜欢,咕噜咕噜喝了大半壶,肚子觉得饱多了,而不是喝多了水肚子那种胀。
这时,聂齐赤尔双手叉腰看了看天,那神情象个将军,突然他讲不好!要我们赶快赶路,风暴就要来了!前面有个山谷可以避风!今天不能翻过这座山了!他担心那个风口过不去,太危险!他当机立断,打了个手势,进山谷避风!等暴风雨过了再走!
3
火辣辣的太阳还挂在上空,这些天我们一个个都晒黑了!连琴琴那么白白净净的,也晒得满脸通红。没有一丝风,天边也看不到可怕的乌云,那来的暴风雨?我神情既紧张又困惑不解,高原的暴风雨我从电影里见过,那势头是惊心动魄的!马帮加快了进行的速度,有点象躲避敌机轰炸,简直是一溜烟功夫,就进了那个山谷。就在这时,头顶滚来了一大团乌云,将太阳吞噬了!天际开始滚动着雷声,聂齐赤尔纠正道,不是雷是风声,但山谷还平静,风在山后怪叫。
聂齐赤尔问我们带帐篷没有?今晚要到这里过夜,他们就开始搭帐篷了。我与大伟都带了。大伟赶快将自己的帐篷拿出来,我的意思是就用一个帐篷,四个人呆在一起,这样更有安全感。帐篷很快搭起来了!约莫半个小时后,雨就落下来了。雨点挺大一颗,打在帐篷顶上扑扑直响,风也呜呜怪叫。由于我们在避风的山谷,只感到雨下得急,风到不觉得大。雨下了一个多小时,嘎然停了。高原的雨来得急,收得也快。马帮用这段时间吃晚饭,他们带着有干粮,给我们每人分了两个大饼,用酥油茶下饼。聂齐赤尔说将就一下,刚停雨到处都是湿的,不好开火做。宁姐说伙食费一起结算,聂齐赤尔摆了摆手,算啦,我们有缘走在一起,交个朋友,收什么钱!宁姐说,亲兄弟明算帐,这个是要给的,到时候一起给。聂齐赤尔笑了。如果我收了你们的钱,下次我就不好去找你们了。我们的交情就断了。我们是老跑生意的人,干粮都带得充足……
大伟食欲好,很快吃完了两个饼!我与琴琴吃一个就饱了。宁姐只吃半个。雨虽然停了,风却呜呜在叫。当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,雨又落下来了!在这风雨交集的夜晚,我们不敢睡,相互靠着坐,宁姐背靠琴琴,我背靠大伟,怕有什么意外,好作出迅速反应!我还是睡着了,并做了个梦。梦见琴琴又失踪了!后来见她掉进悬崖了!我猛然一惊,醒了。天也亮了。令我吃惊的是,我们这样背对背靠着坐,不知什么时候错位了!我感觉有点不对头,悄悄反手往后一摸,竟是长头发!我敏感到是怎么一回事了!当天已大亮的时候,琴琴靠着大伟睡得正香呢!显然是宁姐半夜起来使出的鬼把戏!
第二天的早餐就在山谷弄,我们仍在马帮处搭餐。太阳出来了。他们用石头砌了一个灶,用毛草当柴烧,将酥油茶、奶络、米粑等食物弄好,围在一起吃,宁姐的食欲比昨天好多了,吃了两块米粑,一大碗酥油茶……
吃罢早饭,我们继续赶路。翻过这座山时,风显然格外大,吹得人还有点站立不稳,聂齐赤尔说这是个风口,昨天如果经过这里,就要把人刮下悬崖去!翻过这座山,我们又进入一个大峡谷,由于昨晚下了暴雨,山谷到处都有泥土乱石,路极不好走。行进了一个多小时,眼前猛然一亮,一股狂风差点将我们刮下去!我们又到了一个风口!这里是两座大山交会的地方,我们要横穿过这道“风墙”!你们扒下!扒下!减少风的阻力!聂齐赤尔朝我们下达命令,又补充一句,刚才就跟你们讲了,过风口要扒下扒下!我们没有想到这是风口,这股风来得太突然了!这时我见那些马帮们,一个个象军事演习式的,葡卧着在进行!我们总算艰难的爬过这个风口,聂齐赤尔说不是每时每刻都有风,这股风是才吹过来的,因为刚才快到风口时,都还没有听到风的鸣叫声。你们听,现在我们走这么远了,风口的风还在呜呜叫……风口过后,又开始上山了。这时,天又阴下来了。开始下着小雨。尽管雨不大,但气温至少降低了十度!而且越往上走,气温越低,寒气逼人!我开始有高原反应了!头象炸裂的绞痛。我见宁姐与琴琴嘴唇都发乌,大伟身体素质好,看上去没有一点事。当我们爬到山腰时,突然见马群有点乱。聂齐赤尔又将军似的手一挥,大喊一声:有塌方!危险!两边散开!快往上跑!他早告诉我们,在山上遇到塌方不能往下逃,这是求生之道!
我抬头看到前方山崖上,有一股小泥土夹着石头往下流。马群有点乱,几匹马挤在一块儿,惊恐在原地踏步,四周张望。还有几匹马迅速掉头往后面的山坡上冲,马帮的人顾不得马,只顾自己逃命了!我们四个人一下就跑散了!我原想盯着琴琴,但她奔得太快,我没法追上她!突然,我感到胸口沉闷透不过气来,头像被重锤猛敲击了一下。我正头昏眼花,又见侧面宁姐摔倒了,赶快奔过去将她拉起,我自己又跌倒了!她重重压在我身上……就在这一瞬间,一双有力的大手将我们两个人拉起!他豹子一般灵巧,猎鹰一样敏捷,一手挽一个挟着我们往前上奔,一直奔到小股塌方的上方才停下来。他就是聂齐赤尔。琴琴见前面不远处,有一小股泥石流涌下,她赶快躲闪,脚一滑差点掉入悬崖!是大伟奔过来,一把抓住她!琴琴脸吓白了!顺从的让大伟紧紧的挽着,快步朝前奔跑!奔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,他们才喘着粗气停下了。泥石流开始哗哗大作,那一块大悬崖晃动几下后,紧接着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,连根拔起翻滚下去!泥桨从里面喷涌而出,乱石爆发似的散开,泼水般的倾泻而下!如果我们不往上跑,很难躲过这场劫难!慌乱的马群咴咴嘶鸣,整个峡谷传来隆隆响声,有点象世界未日的丧钟……一匹马突然倒在地上,立刻被泥石流冲下去,留下渐逝的悲啼……
泥石流来得快,去得也快。待这股最大的泥石流过后,大峡谷恢复了平静。小股零星石头在滑动,滚落下去的石头没有多少力度了。聂齐赤尔目睹着这场惨景,望着自己的马匹被卷入泥石流中,他双手合十,神情庄重,站在那个悬崖边念念有词,又跪拜了三下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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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帮这一次损失不小,好多货物被泥石流卷走了。所幸的是那些受惊逃散的马,都被他们唤回来了。聂齐赤尔却笑了。他说没事,留着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。人都活着,就是不幸中的万幸!我们继续行进,在山上吃点干粮当中饭充饥。翻过这座山,太阳又出来了!下山是一个比较开阔的山谷,有一片诱人的草场,旁边有一条河,河水湍急,唱着欢歌。聂齐赤尔决定在这里过夜,这是他们扎营的老地方,帐篷很快搭好了。我们两顶帐篷仍搭在马帮的中间,主要考虑到安全,太阳还升得老高,一只野兔机警的从河边跳跃蹿进草丛,大伟兴奋的追过去,野兔冲出草丛就跃上那座小山了。马帮在着手弄晚饭,他们所带的食物没有掉。
我见离吃饭的时间还早,清亮的河水在诱惑,便提议下河去畅游一番,放松一下心情,大伟和琴琴都非常赞成。宁姐吐了吐舌,说水凉呵!聂齐赤尔见我在脱衣,赶快奔过来叮嘱,千万注意安全,只能到河边洗澡,这里不能游泳!这里水流急,河床弯道又多,中心还有漩涡,小心出意外!那年,有一匹马就在前面跌下去,被漩涡卷走了……我们听他这一讲,吓得不敢游,痛痛快快在洗了个澡,河水冰浸冰浸的,洗完澡上来浑身发热好舒服呵!宁姐怕感冒,不敢下来,她只洗了个冷水脸。太阳这时紧贴着前面的山峰,慢慢往下滑去,吃晚饭了。
晚餐是丰富的,有烤羊肉、酥油茶、奶络、米粑,我们还喝了酒。吃过晚饭,透亮的明月升起来了!受到了一场惊吓,又经过长途奔波,都已十分疲惫。我们在附近转了一圈,宁姐打着呵欠要回帐篷睡觉,她们就进帐篷了。我与大伟没有急于进帐蓬,又在河边溜达一阵,见风很凉了。也进帐蓬睡觉了。
有一阵子,突然琴琴在外面唤我:
琼老师,睡了吗?
我们都已经睡了,我还快进入梦乡了!确实太累了。浑身骨头象散了架。琴琴这个时候喊我,想必有什么要紧的事!我赶快起来,她站在帐篷外,向我露了一笑:
我想跟您聊聊!
好吧,走,我们散散步!
我们顺着河滩往下走,一阵凉风吹来,将我的睡意全赶跑了!马帮的人三三两两还在外面,将放出去吃草的马在牵回来,还有的坐在河边赏月聊天。
琼老师,您跟我讲实话,大伟与您在网上交流了两年,真一直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?我骗你这个有什么意思?还是这次在丽江,他借酒兴才讲出来的,他心里非常苦闷,你原来确实误解了他。我是作家,不会看错……不要说了。我心里清楚。但非常巧的呵,那次我到他家的第二天,他就出国了。以后我就进了别人设下的一个圈套……究竟发生了什么事?现在能告诉我吗?我用人格保证,绝对为你保密!或许您已经猜到了,但我不会讲出来,至今连小莉也没有告诉。小莉还怀疑是大伟做了亏心事,不过这次出来见到大伟,我总算明白了,我原来误解了他……琴琴,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,我们要面向未来。你跟大伟重归于好,我真替你们感到高兴!琼老师,我误解了他,我也已经原谅了他。我却不能跟他,这是命运……为什么?您不要追问,也不要逼我。我不能讲,也不会透露。不过,您可以告诉大伟,原来错怪了他,我向他郑重道歉!今后,我可以把他当作是我的亲哥哥看待,我祝他幸福!我自己却不会幸福,我不会再找任何一个男人……究竟发生了什么?你怎么连我都不相信呢?琼老师,不相信您,还会找您出来聊吗?那事我不能讲出来,请您理解。好吧。你找我来,就是告诉我这些?不,还有更重要的!大伟写了一份血书给我……他给你写了一份血书?!什么时候?在沪沽湖。那天清早,我们出来游泳的时候。哦,怪不得他的中指包扎了!讲不小心被窗边钉子划一下……血书写什么?能给我看吗?血书我带来了。我找您出来,主要跟讲您这件事!请将它还给大伟,就说,我感谢他对我的一片深情,但会令他失望,我不会跟他,因此不能收下他的血书……
琴琴说不下去了。痛哭起来!
大伟是在一条白纱巾上写下的血书,明月下映得那个血迹还挺浓,有点触目惊心!上面写道:
永远爱您!我心灵深处的一朵蓝玫瑰!沪沽湖作证!
您的伟
不是我无情,这是命运……这……琴琴,你想过没有?你将这个退还给他,对他的打击是致命的!退一步讲,就算由于种种原因,你不能与她结合,你也不能这样做!你刚才不是讲,可以将他看成是你的亲哥哥么?作为亲哥哥,他有权“永远爱你”,你也可以是他“心灵深处一朵蓝玫瑰”……
我将血书还给了琴琴,她眼睛又直直的望着河水发呆!我怕出事,赶快转过话题。将来你跟宁姐一起创业,有了钱你最好先买一个笔记本电脑,你看我,带上它外出旅游多方便!照了哪么多的相片,不是用它来储存,数码相机哪装得下?再说,你天天记笔记,用笔记本电脑,写出来的东西稍整理一下,就是一篇文章,就能直接用电子邮件发稿!现在你的笔记,还要回去输入电脑,又多了道工序……她眼睛有了点神光,点了点头,顽皮的冲着我一笑,但这些都是我曾告诉您的……我们今天都太累了。回去睡觉吧。你看马帮,现在没有一个人在外面了。好……
5
我回到帐篷,不久就睡熟了!突然,大伟猛推了我两下,将我弄醒了!
琼老师!不好!出事啦!琴琴在外面喊我们!我一骨碌爬起,琴琴还在喊:
琼老师呀!大伟!你们快起来!宁姐不见啦!树林有狼在嚎叫!
我们奔出帐篷的同时,聂齐赤尔也冲出来了!马帮的人都起来了!紧接着,聂齐赤尔朝天放了两枪,树林里的狼群吓跑了!琴琴这才急促告诉我们,她是被狼叫惊醒了!不见宁姐,跑到外面也不见她!她是不是出事了?!遭狼咬了!
我们赶快奔到前面树林,到那里去寻找宁姐!在树林里找了个遍,不见她的踪影。又在四周大声呼唤,也不见她的回应!喊声过后,回敬我们是死一般的沉寂。聂齐赤尔凭经验判断,她不应该是遭到了狼的袭击。如果是狼袭击她,她肯定要呼喊,她一呼喊我们能听到。再说就算是狼群袭击了她,也应该能看到她的尸体!他感到宁姐有可能掉到河里去了!这就麻烦了!我们一直找到大天亮,始终没见到她的踪影。她显然是凶多吉少!她到哪去了呢?!
天大亮后,我们开始兵分几路,在四周寻找宁姐。找了一个上午没有任何进展!吃过中饭,马帮决定要走,不能再等我们了。他们为我们付出够多了。他们劝我们不要再找,这样漫无边际的寻找,那能找得到?宁姐有夜游的习惯,聂齐赤尔就判断她是半夜起来在游荡,遇狼群受到惊吓,掉入河中的。这河水到处都是漩涡,马都能卷走,她性命就更难保了!河水这么急,尸体都无法找到!他好心提醒我们,走出这个大山谷还有些路程,不能再耽误时间,必须马上走!否则又会在大山谷过夜!这里狼群多,非常危险!他劝到这个程度,见我们还丝毫没有动静,扬了扬手,马帮就出发了。
马帮走后,我们背着行李仍在沿河呼喊,大伟将宁姐与琴琴的行李一人背上,机敏的快步沿河察看着动静,他总想发现点什么。琴琴空手奔到那个小山头,哭喊着:宁姐!宁姐——你在哪里?!听见我们的呼喊吗?!宁姐——要死我们一起去呀!你不能抛下我呀!宁姐——宁姐呀……
显然宁姐是无法找到了!确实不能再这么毫无目标的找了!而且我还担心琴琴过度悲伤,这个时候精神病犯了,就真的麻烦了!我赶快将琴琴拉下来,当机立断,不能再找了!我们必须赶上马帮,三人不能在山谷过夜!太危险了!大伟也醒悟过来了!琼老师,马帮已经走去老远了,我们三个人走,山谷遇到岔路怎么办?晚上遇狼群怎么办?大伟,你把行李放下,我来背!你年青跑得快,跑上前去追上他们!我们要跟他们一块走!大伟就象百米冲刺,狂奔起来!这小子还是挺机灵,奔到前面那座山的转弯处,飞快爬上去,站在山头上放开喉咙大声呼喊:
聂齐赤尔——聂齐赤尔——等等我们——
聂齐赤尔听到呼唤,还带着几个伙计,骑马奔回来接我们!这几匹马驭着的货物,在那场泥石流的惊慌中,都弄丢了!马帮在前面停下。我们带有欣喜、失落、悲伤、惆怅的心情,又回到了马帮的队伍。琴琴一路都在轻声哭念着宁姐,我握着她的手,要她坚强些,一定要克制住自己,她点了点头。我安慰她,宁姐的生存能力强,她不是一般的女人!她是有经验的记者,见多识广,准是遇到狼群,跑迷路了!我有这种预感,她一定还活着!
我打开宁姐的行李,想寻找到她的通讯薄,但找到半天,只在她李行大背包里找她一本日记、一台数码照相机。她的手机、钱包、各类证件全部放在身上。她还随身携带一个小采访本。令我们稍稍放心的是,大伟已预先给了她一千块钱伙食费,如果她还活着,身上有钱就不怕!
我不由顺手打开这个厚重的日记本,亮出八个醒目的字:心的轨迹,隐私勿翻!我脸红了一下,顾不得边么多,还是想从里面能察看到她的联系地址。日记写了一大本,翻了个遍,字里行间仍没有看到她留下自己或别人的联系地址。日记的前半部,多是写与她原老公纠缠,还写了不少她对报社总编的怨恨。这些,我都只匆匆一扫而过,不敢细看。似乎她那双眼睛在盯着我,她显然是不容许我翻看她的日记的!只是写到这次旅游,我的目光才停留下来——
钟奋生简介
钟奋生(原名:彭光林),江西修水县人。中国铁路作家协会会员广铁分会理事,《中国报告文学》杂志重点签约作家,中国策划学院签约作家。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。已发表文学作品约三百多万字。出版著作有:长篇小说《红玫瑰》、《蓝玫瑰》;长篇记实文学《江西共大风云录》、《赞助营销密码》等。小说、散文多次获奖,中篇小说《天边滚动的闷雷》荣获全球首届国际有奖征文大赛一等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