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

姨妈,您一路走好!

字号+ 作者:钟奋生 来源:未知 2018-10-15 18:05

姨妈,您一路走好!

   灵堂内没有姨妈,姨妈的遗体放在殡仪馆,这是我没曾想到的。那天晚上我没有眨一下眼,也没有丝毫睡意,我远道赶来在为姨妈守灵。我是我们五姊妹的代表,也是姨妈几姊妹所有亲戚的代表。我母亲共有六姊妹,她是老大。她下面一个弟弟,1930年跟彭德怀出去就再没回来。成都的姨妈应该是老五,老六是最小的弟弟。非常凑巧的是:我母亲1984年去世,小舅舅1994病故,这个姨妈则是2004年!恰好他们十年离去一个!姨妈六姊妹中,至今健在的还有她湖南的两个姐姐。

1.jpg

二00四年五月十二日上午,上空阴沉阴沉的,我坐在办公室的电脑旁,正在静心看着自己刚写完的《走近远逝的父亲》的文章。手机的“信息铃”响了。是表妹王克蓉发来的信息。打开一看,不由大吃一惊!“我以沉痛的心情告知:我伟大的母亲余友珍于今晨8:45分因脑溢血医治无效死亡。”我收到信息是九点二十七分。于是,我一边赶快向表妹发信息:“惊悉姨妈去世,深表哀悼”,一边将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广州的二哥,他与姨妈家有些来往。他听到这个消息很吃惊,由于路途太远,自己身体又不太好不能来,便反复叮嘱我为他们家带份礼去,并打电话要表妹垫钱,帮我们两兄弟先买个花圈悼姨妈。我们段正在搞机构改革,时间当然挺紧,但我还是决定千里赴蓉为姨妈奔丧!

clipboard.jpg

图左三为我姨妈,我坐在她旁边,她是我母亲最小的一个妹妹

我乘坐了整整二十六个小时的火车,代表着所有远方的亲人,将哀思的信息由我直接传递给姨妈。天下着暴雨,刮着寒风。列车正点进站是22点30分,由于晚点两个多小时,赶到成都夜已深沉。我是姨妈姊妹圈中唯一的使者,我身上蕴含着所有亲人向她老人家哀悼的信息!谁知第二天在殡仪馆向她老人家的遗体告别时,我竟没有一滴眼泪!

“姨妈,我来看您了!”我轻轻抚摸着她的灵柩,仔细端详着她的遗容,大声说。

我是作家,感情应该是挺丰富的。有时候,还莫名其妙的想哭。我透着深深情义,乘坐二十六个小时的火车,从湖南怀化赶赴成都奔丧;昨晚至今没眨一下眼,在为她老人家守灵,你能说我不悲伤么?这会怎么竟没有眼泪呢?!是不是姨妈身上有一种什么神奇的力量,促使我的胸怀变得如此坦荡?如此透亮?如此刚强?!想必是的。这种神奇般的坦荡感觉,一生以来从没有过!一瞬间,似乎将整个人生看透了!不是么?由电脑控制的现代化的火葬厂,每天“生意”都那么兴隆,院内院外站满了“孝子”。工作人员规范文明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,在几个炉前忙碌着,然后到窗口喊着一个个死者的名字,由其亲人们将骨灰盒端走……当然,他们自己也逃脱不了送进炉中火化的命运……历史的长河已经淹没了比现在地球上多若干倍的生灵的遗骨,浩渺的宇宙将人世间的正气长存!姨妈离我们远去了。她不是在更近的朝我们心底走来么?

是的。表哥会武术懂气功,他告诉我,姨妈断气后,他们在医院楼下为她烧了些“纸钱”,然后将纸灰用手抓了一部分装进一个布口袋,准备拿上去放到姨妈的遗体边。当他迈进电梯时,就感到布口袋在发热,跨出电梯后布口袋热得烫手,他不得不丢下地!紧接着奇迹发生了!布口袋开始冒烟,很快燃起了明火!这是不可思议的事!“死灰”怎么能“复燃”呢?!这个场景,表嫂也看到了!表哥惊叹地说,母亲的能量多大呀,能使“死灰复燃”!这个“能量”意味着什么呢?显然是姨妈在世时人格的魅力,以及良好的美德积蓄后,达到质的飞跃的神奇效果!

我母亲在世时老惦记着她,母亲告诉我,成都这个姨妈名叫余星园,我们这些远方的亲戚都称她“园姨”。母亲常与我讲她离开湖南的情景,拉着她姐姐的衣角,依依不舍的离开故乡……我母亲也从湖南来到了江西定居,命运将她们姊妹拉得很远很远……据讲姨妈是五月五日晚上起来解手不慎摔了一跤,送进医院抢救,只七天时间就匆匆离开了人间……3.jpg

   一九九八年十二月六日,我与爱人到昆明旅游,特地赴成都找姨妈。相隔太远了,见一次面确实不容易。成都我们从没来过,姨妈家的情况也只朦胧的知道一点。她究竟有几个儿女?儿女在哪工作?表兄妹们的通讯地址等,我们一概不知道。我们从昆明来到成都,风尘仆仆找到姨妈原来留给我们的地址。哪栋楼的人一个个都摇头,说没有这个人。我们这么远跑来,自然不甘心就这么离去,经过仔细打探,一位好心的妇人想了半天才告诉我们,讲姨妈早搬走了。至于搬到那去了,她也不知道。她见我们远道而来,不能让我们失望而归。猛然想到附近有个人,知道姨妈大儿子家的地址,就带我们去找到了这户人家。他热情地告诉了表哥家的电话,一拨就通了。表哥很热情,见是湖南来的远方亲戚,要他儿子骑着自行车来接,将我们带到了他们家。第二天,他又与最小的妹妹王克蓉取得了联系,与她见面才知道,她是挺精明的外交型的人,在亲戚圈中她起到了桥梁纽带的作用。他们带我们去见姨妈。平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姨妈,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她。哪是一个大好的晴天,我们在姨妈家吃的中饭。姨父早些年去世了。姨妈又找了一个老伴,姊妹们都亲切称他“肖佰佰”。姨妈看上去比我妈妈略胖些,她聊了一些过去的事,我们离开她家时,她流下了眼泪。当时没有醒悟到姨妈眼泪的份量,没想到这是在向我们作人生最后一次泪别!当时姨妈精神状况还蛮好,不显老,看上去只六十开外。从她身上自然能看到我妈妈的影子,她们据讲五二年会过一次面,我母亲在世时与她还时常书信联系。

我千里迢迢赶赴成都奔丧,天下着大雨,大雨下了整整一晚。姨妈,苍天也在为您送行么?!您走过了人生七十六个春秋,安息在天府之国成都这片热土上。您这次远行,可以与您的大姐、弟弟相会了。姨妈共有六个儿女,不管是前途光明的,还是前景淡暗的,他们都对母亲有着共同的评价:胸怀豁达,为人友善。

姨妈,儿女们对您这样的评价,您足可以瞑目了!我向您遗体告别时没有一滴眼泪,但写这篇文章时却泪如泉涌!您那已成为石雕大师的大儿子,从骨灰中有意保留了您一片头盖骨。他要将它点点滴滴浸进他哪鬼斧神功的石雕艺术中,您将伴随着他出神入化的石雕艺术,走向全国,冲出世界!

姨妈,您可以到另一个世界去会见我的母亲了。您一路走好!


相关文章
编辑推荐编辑推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