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篇小说

沱牌传奇(1)

字号+ 作者:钟奋生 来源:未知 2018-10-15 18:0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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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沱牌班里有滋有味的演义着许多供世人开心的故事,不管是过去、现在还是将来,这个故事似乎要继续演义下去,将丰富多采的人生奉献人们面前……他们一个个脸红脖子粗乍乍呼呼,很难让人们听出一个头绪来,他们说当年武松打虎就是喝了三碗沱牌酒才过岗,还有黄继光堵枪眼董存瑞炸碉堡欧阳海救火车......还有他们沱牌班的三十年何东四十年何西,什么乱七八糟的!连我们自己都讲不清楚啦……沱牌却哭了!他说才扭过头擤堆青鼻涕,他们就欺负他,往他饭里面倒了甚至三两沱牌酒……

  是呀,沱牌班总共有十条“沱牌”好汉,每个人至少有一个以上鲜活的故事,今天这个故事就从沱牌说起吧……

  别人都说看到沱牌,就想起鲁迅笔下要吃孔乙已,只是沱牌还没有穷到赊“回香豆”吃的程度。但如果将十块钱压到杯子底下,他明明发誓不再喝了,也不能再喝了!已经醉得一塌糊涂了!他也会醉红的脸傻笑一阵,猛然将十块钱往口袋一放,那杯就一饮而尽了!

  他成了班里的笑料,班里人都爱捉弄他,这使他很苦恼。突然有一天,太阳从西边出来了!沱牌要召集他们,底气还很足。再不是昔日那种象哑巴似的无声的笑,而是朗朗大笑。莫是他真的发迹了?真是瞎胡扯,沱牌发迹了,就意味着天上真的掉陷饼啦!郑班长从汽车底部满身油污的钻出来,脸上红灿灿的,是不是喝了沱牌酒?他说没有的事,上班怎么能喝酒呢。只是想起来蛮有味,弟兄们分散快五年了,还在拿沱牌逗乐子。禹兴笑道,沱牌是真有好事了,还是精神错乱了?两种都有可能。郑工长这两个方面都想过。他真能发迹,普天下的穷苦百姓谁都能翻身!不过沱牌打电话约他们原班里人聚会,那语气是兴冲冲的。讲他首先是打给你,打了无数次电话打不通。郑班长说是他的手机浸水了,还在修。沱牌怎么会想到班里人聚会呢?问他有什么好事,他也不讲,只说大家聚聚,隔久了他想班里人啦。人都串齐了吗?都答应去吗?郑班长这时朝上空吐了一个挺漂亮的烟圈,他显然对这个话题挺感兴趣。禹兴说大伙只等他一句话,大家对沱牌这个异常举动都感到可疑,猜测他是不是得到精神病。说实话,几年没见到沱牌了,我还真想着他呢!禹兴这两年搞什么去了呢?怎么,在帮厂家推销沱牌酒?成了代理商?你是不是发迹了呢?没有?行啦,我又不找你借钱,讲话的语气怎么这样躲躲闪闪?现在推销酒的太多了。沱牌没有前两年香。禹兴轻描淡写的说,似乎不想触及到这个话题。把你的手机拿来,我核实一下。沱牌吗?我郑工长。你现在那里?什么?什么店?沱牌酒专销店?你笑什么?还保密?不告诉我?行啦行啦,我也懒得与你转弯子,这是在打长途。你找我们聚会是不是?什么好事?一定要来?你先告诉我着,什么好事?怕你真有神经罗!光只晓得笑!怎么怎么,讲清楚点!你手头有笔款子不好处理,想找我们合计合计?一万?怎么,七万?这个手机怎么搞的,你的话听不清!好吧好吧,不管是一万还是七万,我们都来。你发了点小财,没有忘记弟兄,你还真够义气。是二十万啦,这下听清楚啦!知道啦,人员我都跟你通知到。郑工长放下手机,打了个漂亮的手势:去!我们沱牌班的人发出的邀请,就算是他神经不正常的一派胡言乱语,我们也要去!不管手头上有天大的事!他定在苗族文化村,就是沱牌区政府过去一点。这个月十八号。还有一个星期。王斌来不了?怎么回事?他一口就回绝了沱牌?为什么?禹兴告诉郑工长,王斌才到西藏不久,一是没时间,老板不会放;二是他还没有赚到钱,来回的路费一折腾,他赔不起这个本。郑工长又夺过他的手机,有点火了!你这小子,真他妈的不够意思!告诉你,来得了要来,来不了创造条件也要来!几个破路费,我给他,什么了不起!他细心拨了那个号,等了好长一阵才通。怎么?饭厅里太吵,你听不见?你在修空调?你这小子还行,会修空调了!沱牌请我们啦,我们都要来,听到吗?这个月十八号,他发了笔横财。听清吗?讲有二十万!沱牌请你不动,现在我来请!听到吗?一定要来!来不了我们几个会跑到西藏去,用沱牌酒灌死你!班里伙计都散了。我做梦都在想你们。是的嘛,人生在世几十年光阴,我们确实是个缘分。好的好的,你要能来,其他几个小子不敢不来。到了就给我来电话,听到吗?班里的人员郑工长三下五除二都通知到了。厦门打工的猪皮、锅巴,深圳打工的狐狸、妖怪,海口做小生意的许林……哦,真是,还忘记通知老刘,班组除了沱牌(人们还不相信他真的发达了),现在就是老刘惨。他在做菜生意,偶尔遇到沱牌班的战友买菜,脸就一直红到了脖子根,起早摸黑一个月能弄到五百元钱就算冲破天了。别人说他关键不会耍称,人太厚道了。老说接过工长说电话,好生激动,说班组人员也该好好聚一下了!合久必分,分久必合嘛。是呀,郑工长接过话,他们的签订劳务输出的合同期也快满了。段里又换过了新段长,这位新上任的周段长原来是郑工长的徒弟,就是从工厂考上大学出去的,在分局转了一圈,如今又转回来了。他要他师傅继续回工厂,他们沱牌班的人统统回来。这事他还正要与大伙商量呢,劳务输出合同是继续签还是回单位上班?他是仔细分析过了的,各有利弊。回单位上班没有什么心理压力,工作舒服,收入明显少些。继续在外面搞,他们十个人还没有那个搞出点名堂出来的,现在市场竞争太激烈,想发财也不是件容易的事。他现在一家私人的汽车维修厂搞修理工,弄得好,一个月能拿到一千五,老板还包他食宿。年终老板还是悄悄塞给他一个两三千块钱的红包。他心里是美滋滋的,他吃得是喷香的技术饭。别人说沱牌发迹了。他当然决不相信这些传言,他嘴上没说眼睛在笑。

   原来班里人都爱拿沱牌逗乐子,难道现在人们还在变着法子取笑他?已经没有谁能叫出他的真实姓名,“沱牌”是他的绰号。班组职工呼了他整整六年,叫得怪顺口。他是班里喝沱牌酒的创始人,那年夏天班组刚成立不久,郑工长就兴冲冲地拿出一百元钱请大伙会宴。会宴当然要喝酒,他就极力推荐喝沱牌酒,没有别的意思,那阵子他正帮他表哥在搞沱牌酒的推销。酒是从酒厂直接过来的,非常纯真,只要一块一瓶。当时十个人喝了五瓶酒,一个个喝得脸红脖子粗,都说这个酒好。以后凡是班组会餐,就到他表哥那拿沱牌酒喝,后来他表哥没搞推销了,他们就到别的店去买沱牌酒喝。

  沱牌爱渴沱牌酒爱得哭,他那个水壶装得不是水而是沱牌酒。不知那位班里的伙计用红油漆在他壶上写了两个醒目的字:“沱牌”。他也不在乎,就这样成天背着。他说话往往喷着酒浪,别人说他上班怎么又喝酒了?他说没有,是昨晚喝的酒,现在口里还有些酒味。知情人往往点破他,你那壶里呢?他就傻傻无声地笑一阵,然后象在自言自语,又象在回答人家,吐出那么一句:那是沱牌水,不是酒。郑工长有一回被他这句话,笑得眼泪都出来了!就这样,班里只要一见他,就会挺兴奋地直呼他为“沱牌”。

  喝沱牌酒最后还使他们班里喝出了名气。那年江边一级泵房差点被淹,他们去抢换那台水浸泡了的电机,抢险仗打得漂亮,将停水时间缩短到了最低的限度。铁道部一位领导下来检查工作,恰好赶上这场抢险战斗。晚上庆功会宴时,他们招待部领导的就是沱牌酒。郑工长心里有些牢骚地说,你们这些当大官的,吃惯了山珍海味,也来体验一下我们下面,看看我们工人喝得是什么酒!部领导问,这酒多少钱一瓶?郑工长说六块(开始一块,慢慢涨到三块,现在是六块了)。部领导说他们实在不应该专为他破费,买这么贵的酒,买二十多块钱一瓶的就差不多了,只要不是对人体有害的假酒。能够与你们这些最基层的工人会顿餐是缘分。他听错了,听成六十块了。部领导举着酒杯又说,不过钱是钱货是货,这沱牌酒确实不错!真的,比五粮液的口感不会有差!北京如果有沱牌酒卖,我会建议部里面今后会宴都喝这种酒!大伙一听更是乐得不可开交,谁也没有将这个底说破。不久,全段的人都知道了这个笑话,“沱牌班”就这样出名了!

  沱牌班是机电一工区,段里搞改革讲工厂只要两个机电工区足够了。要将他们班撤掉,还要重新竞争上岗什么的。郑工长一听就火了,为什么要撤他们工区?凭顺序也是撤掉机电三工区!有人向他透了点风,讲他们班“酒风太盛,有伤大雅”,不撤不行。郑工长一听就更火了。他找到段长,桌子一拍,说要撤掉沱牌班,他们集体辞职,都不干了!他肚里荡漾的那瓶沱牌酒在为他壮胆。段长没有与他对着干,而是要他头脑冷静坐下来,有话慢慢说,急什么。他刚一坐下,段长便不急不缓的问,这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班里人共同的意见?郑工长说,当然是班里人共同的意见。再说他是沱牌班的班长,他有足够的资格和能力代表全班的沱牌!段长点燃一支烟,露了一笑。这样吧,说什么酒话。如果真的有胆,你们可以与段里签三年劳务输出合同,干得好,也为我这个一段之长减轻点精神压力,万一不行还可以再回家嘛。不瞒你说,工厂的人员确实是严重超编。过去,有点关系的人就往里面塞,只进不出,那里是个非常敏感的雷区动不得。我上任,就不信这个邪!撤你们班还是小改革,真正要动大手术,砍掉你们工厂一半人员还嫌少!这事等你酒清醒后再讲。

  第二天一早,他们沱牌班的十位班组成员就来到了段长办公室,说要与他签劳务输出合同,段长也没讲二话,就一个电话打到人事室,要李主任根据有关政策与他们办妥这桩事。他们又根据段长的指意,到人事室去了。他们走后,段长静静地坐了半个小时,点燃一支烟,猛然想到了什么。他一个电话又打到人事室,问李主任沱牌班的人都还在吗?他想找那个外号叫“沱牌”的职工再谈一下,他对他另有安排。沱牌来到段长办公室,段长问他真的想劳务输出吗?沱牌又傻傻的露了笑,他说随大流,他们走他也走。那你劳务输出后,准备干什么呢?这个我还没有想过。没有想过你将来的生活怎么办?你怎么这么憨呢?这样的事也随大流?!你们班我清楚,他们个个都有一技之长,能在社会上混口饭吃,惟独你不行。你父亲也是个老实人,却不象你这么憨!他到六十二岁才退休,你知道为什么吗?他的锻工技术不错,当时没有人能够替代他。单位是硬将他留下来的,等他带出一徒弟才放他走。这是在株洲的时候,我与你父亲一起工作过。你在这个方面,没有继承你父亲的好传统,在班组干活尽出洋相!据讲你到湖潭配电所处理故障,去了三次都处理不好!结果在当地卖了一百多块钱的材料钱,还要你自己私人掏腰包?沱牌显然有些委屈了。他轻声说,那是班里人在欺负他。当时他换那个继电器他是问了禹兴的,他是同意了的。段长一听就火了,你换继电器,问禹兴干嘛?他是什么工种,你是什么工种?沱牌说他是材料员,买材料我当然要问他。结果怎么呢?段长直摇头。不是继电器的原因,买继电器的一百多块钱他们就要我出,他们都欺负我!讲到这里,沱牌有些愤愤然了。都欺负你,你也要与他们一起办劳务输出?你真是脑袋缺根弦!这样吧,看在你父亲的面上,我照顾你到门卫去。门卫虽然不要技术,但要有责任心。讲你干活还是卖力气的,组织纪律性也强,沱牌班真正上班从没迟过到的,就是你。你人也厚道,又坐得住。我到你班三次,下午你们班里人都跑光了,就你一个人在守电话。这些都是你的优势,证明你非常适合到门卫。他又无声傻傻的笑了起来,自言自语道,那是他们欺负我,班里下午没活干,他们都不来报到,就要我来守电话。看门我也不想看,丢人现脸的,那都是老头子干的事,他才不干呢。再说,他也不想当沱牌班的叛徒。段长,你以为我脑子真的笨?听人说你也会下象棋?我们下盘怎么样?段长被他这一逗,眼睛都笑出来了!我们这位段长仅仅是“会下象棋”?分局去年举行象棋大赛,他荣获第二名!要知道整个分局五万多员工呀!他荣获第二名,简直要敬称他为象棋大师了!段里爱下象棋的随便一抓一大把,有资格能找段长下象棋的也是寥寥无几。哈哈,沱牌!你也爱下象棋?!段长只顾笑,没动作。沱牌猜他是找不到象棋,你那柜子里不是有吗?段长再也忍不住,放声大笑起来!这小子,看起憨憨的,还蛮有味。好吧,你把棋摆好。有言在先,不能悔棋。沱牌首先发出警告。段长说,行。便漫不经心地与他走了起来,谁知他们只找三步棋,段长脸上的笑容就开始渐渐凝固了!下第五步棋时,段长眼睛开始望着他,又道浓眉结成了一个大问号!你看我干什么?马还不跳开,老子将死你!错了错了,你应该是我的“老子”,对不起呵!段长这才发现了新大陆,分局象棋战线还隐藏了这么一条巨龙!沱牌三五除二将段长将死了!他看了看表,才只半个小时!而分局第一名战胜他,一盘棋下了快三个小时!这么看,你的生存不会有问题,找不到活干可以上街摆“残局”,养活本人应该不成问题……他才不到街头摆什么残局呢!丢人现脸!

  他朝段长,又傻傻的无声的笑了许久。

  沱牌在他们班里技术最差,文凭却最高。这个长长的本科生,据讲学生时代数理化成绩还蛮好,只是在单位不管是理论考试还是实做考试,从没有及格过。不是他不努力,而是脑子里缺根弦。参加工作六年了,直至搞劳务输出那天,他还不能单独作业。还只能帮那些比他后入路的人当下手,干些不要费脑筋的力气活。他说对当工人不感兴趣。连一个工人都当不好,领导怎么放心让他去当干部?没有那个资本去当。他从来都是逆来顺受,从没见他在公众场合发过牢骚。他劳动态度好,业务技术差,两门刚好抵消,变成一般。因此,多年来他没有引起上面的关注,连车间领导都常常忘记他是个本科生。段里用这个抽那个,唯独忘记重用他。这就是说,他不想当工人也堵死了他当干部的路。如今劳务输出了,他能干什么呢?当时狐狸、妖怪他们约他到外面去打工,他笑了笑不愿意跟他们去。郑工长要他去为他当下手,拆个零件递个板手什么的,老板讲了可以给他五百块一个月。他也笑了笑表示不想去。郑工长火了!你什么都干不了,你又什么都不愿意干,那你究竟想干什么?他说想去找他表哥。你表哥干什么去了?不知道?那你到那去找?你找他干什么?他又无声傻傻的笑了起来,再也不说什么。你真是书读多了,人读蠢了!你现在生存都成问题,找什么表哥?!郑工长性子有点急,不愿与他对牛弹琴,最后丢给他一句话就是:有难处就来找我,我们是牵在一根滕上的瓜,现在还看不出究竟是苦瓜还是甜瓜!只要我们有吃的,就决不会将你饿着!

  沱牌没有来找郑工长,只是两个月后他母亲找到了他。她是来向他求助的,他父亲摔了一跤,就瘫在医院床上了。沱牌又不在身边。他去找他表哥去了。他先到了河南一个亲戚家,从这里打听到他表哥到娥媚山学武术去了。究竟在娥媚山什么地方,亲戚也不知道。他就一个人冒冒失失到哪去了。他身上没有任何通讯工具,他这一去就象断了线的风,杳无音信。他两个姐姐都出嫁了。二姐家近一点,大姐嫁到河北那边去了。回来一趟,来回坐车就要一个多星期。现在问题是,二姐怀小孩了,自己都要人照料。她想要郑工长与拿个主意,帮她度过这个难关。郑工长只有将沱牌班的人找来合计,他们当时几个人还没有走远,得知这个情况后,每人先捐了三百元钱,又轮流晚上来看护他。给他吸痰怎么的。醒过来后,他大姐也赶到了。她们都有工作,一个怀着小孩,一个被小孩拖着。来这里呆了几天,答应凑钱请个人来护理他。谁知她们走后不久,他突然病情加重,死在医院。处理后事还是主要靠沱牌班几个人……

  沱牌究竟到那去了呢?怎么也不来个电话?一种不祥的预兆迫在眉梢,郑工长心想他会不会遭什么意外?!

  沱牌心里清楚,现在班组集体劳务输出了。就好比在难临实,他们几只“沱牌鸟”只有各自飞了!沱牌不是傻瓜,他也有他的靠山,那就是他表哥。他要去投靠他,与他在一起自己就不会受到任何欺负。他母亲只有两姊妹,她是老大。她父母死得早,姨妈有段日子就住在他们家。姨父还是他父亲介绍的,是个对外老实巴交对内性格暴躁的电焊工。姨妈出嫁后,就搬在他们楼上,两家因此非常亲近。他表哥也是两个姐,只不过他两个姐是双胞胎。姨父常说,如果是龙凤台,就不会生下他表哥这个孽种了!表哥只比他大两个月,却跨了一个年度。他是十二月初出生的,表哥的元月底生的。沱牌的性格从小就很温顺,表哥则调皮飞得起。爬火车钻车底打群架;炸鱼捉蛇将西瓜皮暗藏在楼梯中;用镜子在厕所下面照姑娘白嫩的屁股;过年在香烟里面藏炮竹,将客人的鼻血炸出;夏天还敢与别人打赌,一个人半夜跑到坟地里去睡觉......真可谓是五毒齐全,用他姨父的话讲,这小子将来要遭炮子穿心的!骨子水都坏了!

  他曾与表哥是同班同学,一直到初中毕业。表哥没有考上高中,要将怨气发在罗老师身上,他恨罗老师老爱向他父亲告他的状,使他挨了无数次毒打。有一次,班里一位高干子弟取笑沱牌,学他结舌。表哥二话没说,对准那小子的鼻梁就是一拳,打得他鲜血直流。沱牌慌了神,赶快将他拉到校卫生所去上药。他表哥也敏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,前段时期,他也打了一架的,父亲气得吐血。他表哥见他们上完药,便警告那小子,这事如果讲出去了,有他颜色看!那知这时班主任罗老师突然出现,她似乎敏感到了什么,将那同学叫到办公室去。有一阵子才将他表哥喊进来,并且顺手一个电话,要他父亲到学校来领人。姨妈恰好到她女儿那去了,就姨父与他在家。

  姨父奔到学校,罗老师先与他讲了些好听的话,讲他表哥脑瓜子聪明,有好的学习方式,不要费多少劲考试还能考出好成绩。就是太调皮,太贪玩,太好动,尤其是拳头容易作痒。这么将话转了一圈,才触及到他今天打人一事。罗老师说快高考了,再也不能有什么闪失了!你知道吗?挨他打的那个学生父亲,就是在教育办长期搞招生的,得罪不起呀。他父亲陪着笑说极是极是。行。这事也没有什么人知道,我也要他不要跟他父母讲。回去就要少贪玩,抓紧时间复习功课。罗老师叮嘱表哥,姨父又陪着笑说极是极是。姨父将他领回家,回家就将门反锁住,对他又是一阵毒打,还将他绑在阳台的水管上,晚饭也没给他吃,说非要让他冻一个晚上!到了夜深两点来钟,沱牌隐约听到了他姨父的鼾声,便悄悄起床,冒着生命危险从他家阳台爬上。他们家是在五楼,表哥家是六楼,若有闪失,后果当然不堪设想。他将表哥的绳子解开,使他连夜逃了出去。他这一出走,就是半年没回家。他学习成绩处于班里的中上游,考一般本科应该不成问题,如果努把力,或许还能考上重点大学。现在他连高考都放弃了,自然无法上大学了。这时正是高三的下学期。后来,还是他姨妈偶尔打听到他的消息,从一个砖瓦厂将他找回来,他在那里帮人家做工,只要饭吃不要工钱。

  初二下学期,表哥又偷走了家里几百块钱,悄悄奔到四川娥媚山去学武,被四川一个亲戚帮忙找回来。回来后,被他父亲用铁丝吊着打,他竟没有哼一声!深夜是他母亲松得绑,他说要杀掉他父亲。母亲听这话,狠狠抽了他两耳光!你这个不义之子,竟要杀亲生父亲!你还记得吗?五岁那年,你脚遭蛇咬,是你父亲用嘴吸掉你的毒血,才救了你这条命,你父亲还差点中毒死了,不是蛇医来得快!十岁那年,你从三层楼高的脚手架上摔下来,都讲你没气了,还是你父亲,跪下向医生面前求情,最后你还是被救活了!就讲你这一次,家里生活这么困难,生活费都被你偷去学打了,我们能不生气吗?母亲这么开导他,才使他放弃了“复仇”的想法。到读初三的那年,他再一次偷家里的钱离家出走,后来才知道,他是跑到少林寺学武去了!这一回,他父亲没有力气打他,只是一口血痰朝他喷去,就咽气了。

  这一系列倒霉的事,表哥归结于罗老师。她如果不告诉他父亲,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吗?他回来头件事,就是要报仇。罗老师不是长得挺漂亮吗?他要毁掉她的容貌!他暗暗侦察了好几天,知道罗老师傍晚有独自散步的习惯。他弄来了一瓶硫酸,一天他早早的就守候在这里。等了好长一阵,目标出现了!天还不怎么热,罗老师就穿起了一身连衣裙呢!眼看目标越来越近,他表哥将口袋的那瓶硫酸拿出,慢慢将瓶盖拧开,只要她一靠近,他就准备毫不犹豫的泼过去的!突然身后有什么声音。表哥,表哥!你不能这样,不能这样害罗老师呀!他发现了他,他说他早就是跟踪他。沱牌对表哥说,罗老师对你印象好,还是护着我们的呀,后来我才知道,她与我二姐还是同班同学呀。二姐没考上大学,她湖师大毕业就分到我们这里来了。你走后,二姐就经常带我到她家里去,要她与我补习数学功课。我原来数学成绩一般,这你知道,后来一下子冲上去了。罗老师这个人还是蛮好的呀!他表哥什么话也没说,牙齿咬得咯咯响,怒目望着罗老师慢悠悠的朝他们身边走过……

  沱牌读大二时,她姨妈又结婚了。嫁到河南那边去了。这个姨父是个石匠,家里有些钱,还有房子,不过却是在那边农村,一个大山沟里。开始姨妈经常有电话来,还给他们家汇过一笔款子,后来电话就来得少了。只有过年的时候打个电话问候一下。日子一晃就过了五年,沱牌到底想他表哥了。他劳务输出第一件事,就决定去找表哥。听说表哥好象在那边开了个网吧,他想到那去打工。

  他好容易找到姨妈家,在那里还呆了整整十天。姨妈告诉他,他表哥还是那个恶习没有改,爱打架。一场群架被人家打得头破血流,就埋怨自己没本事,说是要去学武功复仇!他搞这些不务正业的事,他两个姐姐也坚决反对!他父亲说,他有了武术,惹的麻烦就更大!结果,他还是到了少林寺,被我们找回来了。前段时期又跑了,有人告诉他们,这回可能是到娥媚山去了。他父亲和他姐还到去找了,那里寺庙又多,那找得到?他还是来过电话,要他们放心,他练了三年武,就会回来。他没有告诉他们,自己在什么地方。姨妈要沱牌先回去,有他表哥的消息就会告诉他。沱牌说,他决定自己到娥媚山去,挨个挨个寺庙找,他相信能找到表哥。找到表哥后,他就再也不与他分开了。这个姨父有些感动了,临走时给了他三千元路费。

            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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