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
沱牌表面看起来憨,脑子还是挺精明的。姨父托熟人与他买了张到成都的卧铺票,他悄悄到车站给卖了。他就凭着那个铁路工作证混上了车。在返回的途中开始没座位,巧遇一个好心中年人主动让给他一点位。中年人听他的口音,兴奋地告诉他,自己也是湖南人,遇到了老乡!他与他交谈得挺投机,当他得知沱牌还是本科生时,更兴奋了。他问他在大学学什么的?沱牌告诉他是劳资管理。他说他在广州那边办个鞋厂,厂里工人满员,就是缺管理人员。他如果愿意去,开始月薪为三千,试用半年后就加到五千。沱牌心里道,他不想当工人,管工人差事他当然乐意干。只是他现在要去找表哥,这些暂时诱惑不了他。他要了他的手机号码,说找到表哥后就与他联系。沱牌还是感谢他为他提供了这个好信息,他从姨妈家带了一些吃的东西上来,到吃中饭的时间了,他就要与他一起吃。他包里来带着一壶沱牌酒。这时下了不少旅客,车箱里空了许多。他们这两排座位,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,正好喝酒聊天。我说小兄弟,我就到武昌下,这边还有个分厂,你能不能在这里呆一天,看一下你心里就有底了。我们能够在这里结识,是缘分呀。也只耽误你一天时间,你是铁路的,坐火车不要钱,怕什么?考察了厂子,找到你表哥,到时候你不是两全齐美吗?他觉得讲得有道理,就答应了。
他们在武昌下的车,已经是晚上了。那人说,在这里过一夜明天到鞋厂去,厂子在郊区,还要搭公共汽车。那人带他到了一家小旅馆,他开了一间房,他说车上吃了他那么多东西,晚饭他请客。住宿的钱他也包了,小意思。如果明天运气好,他或许能陪他上娥媚山,因为四川那边他们也有生意。那人点了几个菜,还从店里拿了一瓶五粮液,沱牌一看傻眼了,喝这么贵重的酒呵?!听说这种酒要一两百钱一瓶!怎么,三百多?!沱牌惊呆了,要他不要这么破费。那人说小意思,他这个人最好客。沱牌也许没有这个口福,三杯酒下肚后,他就感到不太好下喉,还没有沱牌酒好喝。他说别浪费了,他还是喝他的沱牌。他就兴冲冲站起身回房间,他要服务员将门打开,就感到天昏地转了!他不由往床上一躺,就这样呼呼睡熟过去。他这一觉一直睡到大天亮,头还感到沉,还有些隐隐痛。他看了一下对面床,那人已经不在,他不由往内衣口袋里一摸,他一下慌了神,跳了起来!天啦,钱包不见了!手表也不见了!钱包里钱到不多,只有三百块钱,但工作证、身份证统统都在里面。他再打开柜子一看,行李包也不见了!里面有他的换洗衣服,衣服中间还夹有三千块钱!他赶快叫来服务员,服务员反到觉得他奇怪了!你这个陌生人是怎么进这房子来的?你说昨晚住进来的,我们的住宿登记本没有你的字迹!还来了两个汉子,要他赶快走,不然就将他当小偷扭送到派出所去!他一看这架式,就知道自己遭人陷害了。这里人生面不熟,他有理也无法辨别清。再说,他怕这些人杀人灭口,好汉不吃眼前亏,只有赶快溜之大吉。
他知道这里离火车站不远,有半个小时左右时间就能走到。这个旅店叫什么名字他也没有注意看,心里一团乱麻又夹着一些恐慌。他急匆匆一路询问到车站,看了一下车次,中午有趟南下的列车。他在候车室干巴巴的等这趟列车,他身无分文,中饭显然是吃不成了。进站时急中生智将口袋里一个小电话号码本晃了一下,车站客运员以为他晃动的是工作证就放他进去了。上车时列车员问他票,他一边掏口袋一边说“免票”,见那个列车员目光没放在他身上,就赶快上车去了。他暗暗庆幸自己,那人还是手下留情,没有将他这双新皮鞋拿去,还有他这一身皮夹克衣服。他能够顺利进站上车,证明他运气还是不错。他不可能再去找他表哥,只有决定打道回府了。
十
列车在行进,他两眼无神只顾想他的心思。他不敢再与旁边人搭言,生怕又落进别人的陷井。肚子到底有些饿了。列车上在播放开始供应晚餐。他已经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,连水也没有喝。别人在喷香的吃饭,他想吃却无能力买,他真想将自己受骗的遭遇告诉旁边的人,博得人们对他的同情,买一碗盒饭给他吃,就谢天谢地了。但他始终没有勇气开这个口。没有别的办法,只有睡觉。要是在车上恰好遇到表哥多好,哪真是个奇迹。他这么想着,就见前面走来一个人,那个人不是郑工长吗?是他!没想到他也坐到车上来了!他走过去,与郑工长坐,郑工长说从北京回来,哪里有一项工程搞,准备将沱牌班的弟兄都喊过去。当郑工长得知他受骗的遭遇后,赶快买了两份盒饭给他吃,还问他喝不喝酒。他恰好带了个水壶,里面装的是沱牌酒。你一口我一口的喝,他们喝好不开心!郑工长要他想开点,不要老被这事烦着心。他说他想得通,钱是身外之物,只要保住命就行了。昨天晚上哪人没将你干掉,就算是手下留情了。有什么东西象在碰他的手臂,他不由睡眼惺忪抬起头,才知道刚才是在做场梦!
他旁边站着三个列车员,其中一个还拿着一个本子。这是查票了!他仍支支吾吾说是“免票”,就边往口袋里掏。三道目光紧紧的盯着他,弄得他怪不舒服。一慌神,就掏出哪个小电话号码记录本,不由将它打开。列车员目光很快变得缓和,只怕他是有什么来头的人,有谁在本子上留了字。就这个,他将这个电话本递给哪个列车员看,头一条记的是他们工长的电话。他神志似乎有些失常了!他又傻乎乎的无声的望着三个列车员笑。哪个列车员盯了一阵电话号码,轻声问他,那你是到沱牌下?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里也有叫沱牌的站。只有顺其自然了,点了点头。郑子发是你什么人?是他们沱牌班的工长呀,他本应这么回答,竟随口讲是他表哥。这个列车员将电话本还给他,轻声又与其他两位说,他是郑队长的亲戚。旁边那位高个子列车员马上接过话,你坐到这里干什么?上来应该打个招呼。我写个条子,你到二号软包去,那里还空着。他受宠若惊来到了软卧,入路六年来他还是头一次坐软卧。恐怕班组十个人,他也是唯一坐过软卧的了。二号软包四张床,他一个人坐在里面。列车员还热情与他泡了杯茶。怎么就不问他吃没吃饭呢?这时他口也渴得要命脉,他几下就将那杯茶喝干了。喝了茶就更想吃饭了。坐着有些支持不住,他只有躺下。也不知睡了多久,列车员敲门说沱牌站到了。他不由问,现在几点啦?列车员答车子晚了些点,现在是两点多了。正点应该是一点三十分进站的。他不好开口要继续往前坐,他要到的站离这里还远着呢!他担心再坐下去露陷,就会弄得他与列车员都哭笑不得!事到如今,只有听天由命了。他就这样稀里糊涂下了车,见不少人没有往出站口走,他也跟上这支队伍。他怕从正门出站时,又查出他无票,逮个正着就麻烦了。前面走的几个人都是农民,他们显然也没有车票。哪帮人走了一阵铁路,就从哪条小路插下去。小路下面是一条公路。天开始下雨了。前面的人加快了步伐。他跟着他们走上公路,不能再继续跟下去了。他知道车站在左边方向,这帮人是往右边行。他又不是跟他们上山打游击,眼前最紧迫的是到车站候车室去睡觉。明天他还得继续搭火车往前赶,这时有些后悔,不应该在这里下的。完全可以编一个理由再往前行呵!譬如说,郑队长打手机要我到去办点事,不到沱牌下了,要到某某地方去。哪个列车员还是怀疑不成?她知道这趟车到杜康的正点时间是清晨六点,他仍可以静悄悄的下去,不会惊动他们,别人也无法识别他的破绽。他怎么这样傻呢?现在后悔也晚了!
十一
雨越下越大,越下越密。他这时真想大哭一场了。突然一道闪电使他看清前面有一座桥,这么大的雨他必须要到桥下避一下,不然全身会淋着透湿。这里离车站还有些路。借着闪电他看清了桥边有条小路可以下去,他一呵气奔到桥下。此刻上空那个窟象捅得更大了。雨就象瀑布似的倾下来。桥下一片漆暗,他在那站了大约十来分钟。当又一道闪电下来时,将他魂都差点吓掉了!那个墙角边象是一栋木板房,他甚至还从木板缝中看清了里面有一张床,还挂着蚊帐呢!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?这个下面怎么会有人家?深更半夜的在这桥下面,他不怕碰到鬼,就怕遇到人。人家把他杀掉了,将尸体往河里一抛,干干净净什么痕迹也不会留,太恐怖了!他这么想着,就准备冒雨跑出去奔到车站,到车站他就放心了。突然,传来了两声轻微的咳嗽声,还亮起了光。哪是微弱的手电筒的光,淡黄色的。哪门吱哑一声开了。什么人?哪个光开始朝他照来。哪角落确实是一栋木板房!哪儿地势高,一般涨水淹不到。这会他反倒慌了。他说刚下火车,来这里躲雨。家里就在附近吗?不,下错了车,又走错了路,等雨小一点还想赶到车站去。你怎么没有行李?行李被别人抢了,身上也没有一分钱……他似乎这个时候才感到委曲,哽哽咽咽说不下去。哎呀,可怜的孩子!别站在哪,先进屋子里来。这里暖和些。床上原来还睡了个女人。那女人穿起衣服也起床了。她点亮一盏马灯,沱牌这才看清,这里原来是个铁匠铺,地下还有好些马丁。吃晚饭没有?一天了,没吃......刘仁德,烧火!煮点饭给他吃!还有些剩菜!女人带有点命令的语气,她男人就开始烧火了。床边不远处竟有一个灶台!河里的水还是清的,哪男人说雨再下一阵就会变浊。他赶快弄了两桶清水上来。饭弄好,哪个男人自己肚子也有些饿了,说陪他吃一碗。剩菜是干笋炒腊肉还有一碗酸菜。男人把菜热了,又加炒了一碗青菜。你先吃点饭压下肚子,我们再喝点酒怎么样?我们这里买不起好酒,只有喝沱牌,味道还不算。沱牌眼睛一亮,赶快点头。我就是从沱牌班出来的人啦,我们班里的人都喝沱牌酒……沱牌感到他们是大善人了。
酒喝到兴头上,沱牌说想在这里打几天铁,到时候他们给他一点路费就行。那个女人说,我们身上现在总共才五十块钱,不能给你的,这是几天的伙食费。我们在这里谋生,身上都不敢放钱。有点钱都寄回去了。家里还有四个老人要供养,他们都是七八十岁的人。你要非要等我们给的路费钱,至少还要在这里呆十天!等这一批马丁送去结了帐,付了我们钱才能给你!你能打铁?这些天我关节痛,刚好拿不起锤。沱牌傻傻的无声笑了一阵,来精神了!听你们的口音是邵东那边人?我爷爷解放前在那一带就很有名,现在乡里好些人都留有他打的菜刀。你爷爷是?妇人细心问。也姓刘?叫刘什么?铁匠眼睛闪着亮光。刘家福。刘家福是你爷爷?怎么这么巧?!我父亲就是你爷爷的徒弟!我这点手艺还是我父亲教的。我到过你家,你父亲好象有三兄弟,那时我还很小。我记得你爷爷是五九年去世的,他死后我们两家就渐渐断了来往。怎么?你父亲上面两个哥哥都过了?游泳淹死一个,还有一个是得病死的。沱牌这时到底想他家了。母亲身体一直不好,父亲开始身体还可以,退休后就慢慢差下来了。他在家里还不觉得,离开了家尤其是自己落难时,就更担心父母了。他两个姐姐都不在父母身边,万一家里有什么事,只有难为两位老人了。铁匠这时起身,走到床边从枕头下拿出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,你看这就是你爷爷用炮弹钢打的,他送给我父亲,我父亲又留给了我。还是日本鬼子丢下的炮弹,你看这么多少年了,还这么光亮!钢质多好!
沱牌读中学的时候,有空就喜欢到父亲的锻工房玩,有一回父亲的徒弟与他闹翻了,不干锻工了。沱牌恰好放暑假在家,他就帮父亲的忙,打了一个多月铁。他如果没考上大学,父亲还准备让他来接他的班。他挥了几下大锤,刘铁匠一看就不错,象个铁匠家出来的人。刘铁匠告诉他,他也是家里太穷没法过,就跑到这里来找些活干,帮这里的房建工程队打些材料,是一个邵阳人介绍他来的。开始他住在工地上,有一次库房被人偷了东西怀疑是他,他怄不得这口气,就搬到这里桥下来了。他是来河里洗澡偶然发现的。这个桥下面还不错,清静。你就不怕别人来偷你的东西吗?再说你们两个人呆在这里不怕吗?不怕歹徒来打劫吗?沱牌不由关心他们的命运来。有什么可怕的?铁匠淡淡一笑。我老婆才来不久呢。还不到三个月,开始都是我一个人在这里。这个木板棚还是他老婆来搭的,找那个邵阳老乡要了些材料,还花了三百块钱。我穷得叮当响一个怕什么?身上没什么好抢的,有点钱都寄回去了。就留点生活费。再说真正有歹徒我也不怕,不吹牛五个汉子拢不了我的边!当然,这个地方不引人注意,小偷也不看起这里。到是有几个要饭的人想长期呆在这里,白天睡觉晚上就去偷去抢,还想拉我入伙,被我赶走了。沱牌听到这里,眼睛一亮!刘师傅,你能教我点功夫么?我从小到大就受人家欺负,连我表哥那么会打架,他都还到四川娥媚山去学武呢!这次我就是专去找他的,后来我受人骗了。拿什么五粮液给我喝,那都是假酒!酒里还放了害人药,我只喝三小杯就支持不住了。哪人是与哪个小旅馆的人串通起来搞的。是呀,现在世道怎么变得这样了!搞市场经济把人的心里搞坏了。我没有点功夫敢出来闯江湖吗?你呢,看得出是个老实巴交的人,加上你又是赫赫有名刘家富的后代,还是我父亲的师傅。我们在这里相见也是一个缘分,我这个人还是有些相信天命的。这样吧,这几天我就教你几招防身的。有了这几招,人家就是突然用匕首逼你也不怕了!我的功夫是我公公教的,他连我父亲都没传他。我小时也是很老实,老受人欺负。后来又要跟别人到外地去做工,公公就教了我几招。现在我把这几招再传给你。记住:你有了功夫不到迫不得已千万不能显露出来。沱牌饮了一大口沱牌酒,向他跪下了。他要正式拜他为师。刘铁匠收下了这个来历不寻常的徒弟。
十二
沱牌原来在班组干活最不爱动脑筋,干活虽然卖劲,由于大脑缺根弦,不是令人啼笑皆非,就是让人心惊胆战。干活时,郑工长要他去拿根钢钎来,他四周一望,好象不见什么钢钎,只见泵井底下露出了一节什么,挺象钢钎。他就用手去拔,连拔了三下,最后被工长喝住了!你这个蠢宝,哪是一节露在外面的电缆呀!怎么能用手去拔呢?!墙角边不是有钢钎吗?还有一次,郑工长带他去处理泵房配电屏的故障,干活的中途,工长去方便一下,要他到工具箱去找个零件,等他来了再一起安装。他找到零件,见工长没有回来,就拿起板手准备安装。突然觉得奇怪,怎么这玩艺儿哪里有?不缺呀?猛然又想到是不是要将它拆下,再换上这个呢?想到这里,他将手伸进去,正在干活!郑工长从厕所回来见此景,吓傻眼了!想喊又怕惊动他,他四周都是带电的母排,手一碰就会触电!哪只伸进配电屏的手,离零件部位还有点距离,他就将手退出来,想换个角度去拆。就在这一瞬间,郑工长以迅雷不眨眼的工夫,一把将他拉开!你这小子,想死呀!我们检修的配电屏在那边!你老先生怎么方向都找错了?!这个配电屏是带电的呀!这桩事,将沱牌自己也吓出了一身冷汗!……
如今练武他就恰似判若两个人,头脑非常清晰,一招一式学得非常细心。他将多年人们对他的欺负与捉弄,内心的不平与无奈,全融化在刻苦练武的进程中。他练武非常吃得苦,击打沙包时由于用劲太大,下拳太狠,没练多少双手就磨破了皮,鲜血直流。他根本不在乎,反而成了一种乐趣!这些天,他老在考虑一个问题,如果自己有了一身武功,他们三年劳务输出合同期满后,他就不会再受欺负了!谁再欺负他,他就不客气,给你来两下!正如下象棋,班里任何人都不敢小看他!他与同事一起去处理故障,别人的工具还要他背!在班里还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,这是凭什么?干活时只让他打下手,粗活笨活脏活都由他去干,好象他是班里人喊来的民工!奖金又比大家少……眼下他一身的委曲化作练武的动力,有点象自己要报“杀父之仇”,解“夺妻之恨”!他练武着迷了!或者说是中邪了!他梦里都在练拳,常常半夜深更醒来,还要借着月光到离桥不远的草坪上打几套拳。有天晚上,实在是打累了。他往草地上一躺,呼呼就睡熟了!梦里见班里人又来欺负他,朝他身上泼水,开始他还忍着,实在忍不住时就一跃而起,他大喝一声想给他们来点颜色看!他猛然醒了!他哈哈大笑了!原来天正在下大雨……
他说自己三年的劳务输出,就要这里度过。这里有饭吃,有武练真比神仙还快乐!表哥就懒得去找了。找到他是想跟在他身边不受人欺负,如今自己在这里练武,有了一身真本事就更不会受人欺负!三年后回到班里,看谁还敢欺负他!他在这里呆了十多天,学到了一些防身的套路,师傅不敢再留他了,你得赶快回去呀!他不太想,我义务帮你干活还不行吗?不管怎么样,你得先回去看看再说。师傅给了点路费,他就回来了。回来他才知道自己父亲病死了!父亲的丧事多亏了郑工长他们帮忙!一下子,他又感到班里的人可亲可敬,他这才猛然想到,班里的人对内欺负他,对外还是保护他的呀。一次在列车上,他不小心将一个烂仔碰了一下,他就给他一拳。他不敢还嘴,只傻乎乎的笑。恰巧这一幕,被班里一个平时最瞧不起他常来欺负他的禹兴看到了!他赶快与车上另外两个熟人,去找那个烂仔算帐,结果他们三人将那个小年青打得鼻青脸肿!不仅要他向沱牌赔礼道歉,还要他给他赔精神损失费,最后那个小年青将他口袋里仅有的一百块钱给了沱牌,沱牌就约班里人喝了一餐沱牌酒……
父亲死了,他过意不去。在坟头哭了半天,他说他会有出息的,要他放心。然后,他悄悄奔二姐处借了几百块钱,又回到了师傅身边。他骗母亲说自己到广州打工去了。谁也不知道他在那个桥下边打铁边习武,不学到一身真本领,他是不会回来的。
师傅教他的是杨家拳,就是由杨家将中流传下来的拳。杨家拳有好几套,他一套一套认真的学,刻苦的练。他原来体重有一百五十多斤,现在看来只剩下一百来斤了!师傅很满意。这个时候的他,五条大汉已经拢不了他的边。
十三
一天傍晚,他与师傅几杯酒之后,师傅就有些醉了。话就多了!他说那年涨大水,他们渡江翻了船,他水性好救了一个老人。老人说,他是外地人,没有什么好答谢的,可以告诉他一些偏方,治一些疑难杂症。这些偏方是他公公传给他的,他就记下来编了一个手抄本,他将这个手抄本送给了铁匠。他叮嘱他,只要认真对照书上的配方下药就没错,他是经过反复临床验证了的。铁匠对行医不感兴趣,口头上答应仔细看书,并对他千恩万谢,如获至宝,心里根本没当回事。他将这个手抄本随便翻开看过,里面都是写的繁体字。他只有高小文化,里面的字大部分都不认识。这个手抄本他也不会随便丢掉,毕竟是人家对他感恩的一片心。
手抄本带来了吗?沱牌问。当然带来了!这样宝贵的东西是不能离开身边的。拿出给我看看?师傅就真的从箱底将这个手抄本拿出来给他看,沱牌一看就多了一个心眼!第二天,他借口说到镇上看看,就找了家打字复印店,将这本薄薄的极珍贵的手抄本复印了。沱牌还是有些怪爱好,除下象棋是高手外,再就是认字是高手。甲骨文、金文、速写体他都认识,只是他没与别人讲过。繁体字更不用说了。他稍稍翻几页,就见里面写有,这些配方对阳痿不孕症、牛皮癣恶疮、相思变态等病症,治疗有奇效!他兴奋起来了!能够掌握好这些玩艺,不也是一条生存之道吗?他对祖国中草药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,他还在镇上的书店,买了两本有关中草药的书看,了解掌握其中中草药的基本知识。他将手抄本上的药,一一列出来记在本上,再对照书本看这些药的用途与作用,眼下关键还要能认识这些药。因为手抄本上强调,这些配方均不能药店拣,必须自己上山去采集配制。或是捣烂敷在伤口,或是熬汤服喝。他说师傅,他要走了。在这里呆了六个月,他要回趟家。师傅又与他买了火车票,并送他到车站。他进站见师傅一走,就赶快出来将票卖掉!身上还有几百块钱,他就到镇上去了。
沱牌开始捉摸着要去拜镇上一位草医为师,目的挺简单,就是要能通过这位草医认识一些草药,他绝不能也不会给这个草医吐露半点他的“秘方”,他并不希望草医能教他治什么病,他充分相信这个“手抄绝本”,很有可能哪些毛笔繁体字就是华佗或李时珍亲笔写的,当然还需要考证。这个集镇太小,只有一家小卫生所,还不见一个药店,也找不到一个草医。他问了镇上一个妇人,妇人指点他,找草医只有到普光镇去,那里一个老太婆非常厉害。普光镇离这里多远呢?要乘八个小时汽车,哪里还不通火车。他卖了汽车票去了。到了普光,比较顺利的询问到了老太婆家,还比较顺利地拜了她为师……
这么一来,他的人生就更丰富了!